许宁似乎知道她在听，于是只是轻轻将修长的手指搭在窗边上，烛火的跳跃着的光亮映衬。

他的声色依旧淡淡，“阿佳既然已经知道了许多，还想知道什么，不如都问为师吧。”

“凡所知悉，尽数告知。”他仿佛是抬眸，漂亮的眼睫微微颤动。

赵合陌忽然就有些紧张，扣住桌面的手也有些微颤，手指不自觉地缩紧。

她知道有些事情正朝着她未曾规划到的地方发展，甚至可以打破她预谋已久的计划。

可居然还是隐隐期待。

这份爱。

若是足够真挚。

她想起将军不经意的沧桑，越来越多的白发，偶尔迟钝的反应。

他是一位将军。

甚至没有铁血柔情。

他只是用他所能做到的，最简单的一切。慢慢地，默默地爱着她。

赵合陌缓缓开口，声音不由自主地颤抖，“那么，我父亲……他要做什么？”

将军本没有必要这样做。他不必伪装什么就可以达到自己的目的。

这是身份地位使然。

所以将军的忌惮就更难以言明。

这像是一场局，一张网，密密麻麻笼罩着她。

许宁微微仰起头，“阿佳当真要知道？”接着顿了一下，“哪怕你父亲所有努力白费？”

赵合陌愣怔一瞬。

她怎么没有想到，她的知情会给父亲的计划带来多大的意外和破坏。

可是……

她抿了抿唇。

如果她自制力足够好，可以忍住不干涉，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就没什么了吧。

她微微启唇。

许宁像是很清楚她的决定，所以也只是停了几秒就接着说道，“那么，就如你所愿。”

“当今朝政，赵陈两家独大。”许宁还站在门外，却好似不在意的样子，音色平静。

赵合陌却微微睁大了眼瞳。

她为何会没有想到朝政。

“陈乃当今陈皇后母族，上位者虽忌惮，但仍有牵制。”

“赵家威胁更大，一来赵将军稳坐高台，手握兵权，深得军民信服。二来不受控制，自由散漫更多。”

“你父亲不是没有想过要给上位者留把柄，可唯一能威胁到他的……就是你。”

“无论是他人看来还是他自己所想。”

“他没有办法让你离开他的保护范围。”

“于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赵合陌慢慢站起身，神态一时失变。

“作为将军，畏缩不前，不可谓不懦弱。”

许宁推开门，看见女孩失态的模样。神色依旧淡然微漠，“他曾试着理性地去把你送进宫里，让你和那些邻国的质子一样接受皇帝的怀疑和寄人篱下的苦楚。”

赵合陌缓缓抬眼。

她记起最起初遇见苏晏秦的时候，就是被将军送进宫里整整三天。

住进那个如同冷宫一样的地方，每天吃冷馒头度日，遇见了同样可怜的吃馊掉的长寿面的太子。

那时候虽然无所谓习惯了，可偶尔还是会觉得心寒。

可她没想到的是被接回去的时候。

将军竟是做了如此重大而又感情用事的决定。

可她当时认为是施舍。

用她那可怜的小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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