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明杰出了老队长的办公室，看了看天色，差不多已经到了上班的时间，遂往办公室走去。
临上楼时，下意识的看了大门口一眼，却见弟弟夏树杰低着头还站在门口，并没有回招待所。
他脚边好似有很多丢弃的烟蒂，看样子已经站了很久了。
夏明杰心下叹息一声，快步往他身边走去。
“小树，怎么还没有回去休息？”
夏树杰怔怔的抬头，定定的看了夏明杰一会儿。
仅仅是一天的时间，夏明杰眼窝就有些凹陷下去了，白皙的皮肤上，微微发青的眼眶和胡茬格外扎眼。
还有他眼底的煎熬和彷徨…
夏树杰哽在喉咙半晌的话和问题，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大哥，他真的还很年轻。
他也不容易，何必再给他精神压力，昨天下午该灌输给他的枷锁已经够多了。
任谁在一天之间做出这样的取舍，都会纠结煎熬许久。
这是对他人生规划和梦想抱负的一次彻底否定、推翻…
想到前世夏明杰残疾以后，回到江宁还在念念不忘的J城、案件、同事…
夏树杰烦躁的扒扒头发，嘴巴开合许久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懊恼的撇开脸。
明明在来的路上想好的，慢慢的说服大哥，或者先斩后奏的拿出自己的底牌先给他办妥了，结果一听到李家城的话，就失去了理智，把那么多‘苦水’一股脑的倒给了他，这架势简直就像逼迫他家庭、事业二选一的刁妻…
大哥得为难自责成什么样子？！
果然，再怎么经历多，面对着自家大哥时，自己还是那个无所顾忌、任性冲动的暴躁小子…
想到这里，夏树杰更不敢直视夏明杰面对他时永远温和、宽容的表情。
夏明杰看着弟弟又露出了以前熟悉的做错事情不好意思说出来的表情，往前跨了一步，抓住夏明杰的胳膊。
“小树，怎么了？联系到樱樱了吗？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夏树杰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目光坚定的看回去。
“没有事，大哥，樱樱被你我安抚的很好，正补觉呢。”
“我就等着看看你，我这就回去休息了，中午过来找你吃饭。”
夏明杰失笑，习惯性的拍拍他后背。
“小树，现在几点了？”
夏树杰手腕上正带着老队长的梅花手表，闻言撩起袖子看了一眼。
“7点32，怎么了？哥。”
夏明杰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戴着手表的手臂。
“走吧，小树，先去吃点东西再回去，从昨儿下午饿到现在了。”
夏明杰揽着弟弟的肩膀往不远处的一排早点摊子走。
“小树，你真喜欢这手表？”
夏树杰孩子气的笑笑。
“怎么会？我可看出来了，你们贾队长从手腕上把它取下来的时候，眼底那股不舍劲儿，都快溢出来了。”
“我怎么能夺人所爱呢？我就是逗逗他，再说了，我那么不明不白的把钱揣给他，他也不好意思拿呀。”
夏明杰苦笑着摇头。
“你呀…”
“是啊，这个手表对于队长有非常的意义。”
“什么？定情信物？”
“嗯？嗯！你怎么知道？”
“他们那代人，条件好一点的，最体面的定情信物不就是梅花手表吗？”
“你看这镜面的磨损程度，还有表盘的发黄程度，至少二十年，最主要，我知道这个型号，是个二十几年前的老物件了。”
“这么算着，有这个手表型号的时候，贾队长应正是青春年少、风华正茂，最是应该谈着恋爱或者谈论婚嫁的时候。”
夏明杰闻言，看着前面不远处，早点摊子前已经坐着好几个人，怕弟弟再胡说八道，拉着他顿住脚步。
“小树，你这腔调…”
夏树杰看着夏明杰疑惑的表情，这次是真的笑了出来。
“哥，我往常是不这样说话的，这不是跟你樱樱学的嘛？！”
“她呀，惯会胡说八道到让人无语。”
“不管她心里有多少事儿，表面上，就是个整天都嘻嘻哈哈没个正形的孩子。”
“那…她有孩子了吗？”
“什么？”夏树杰一脸懵逼。
夏明杰歪过头干咳两声，不好意思的道:“我看你之前那么…以为你看着樱樱结婚生子了。”
“哥，你是好奇我之前在你同事遗孀生产时的‘渊博’表现吧？”
“那没什么，过不了多少年，国外两口子结婚前都会进行培训，夫妻相处的培训，生孩子养孩子的培训…”
“我和你说过，我娶过第二任妻子，她是留洋归来的，很喜欢外国人的这一套，注册前非拉着我出去学习了一趟…”
“唉…不过后来都没有用上，没想到第一次用在了这儿。”
“至于樱樱…”
夏树杰顿了顿才又道:“我和你说她去世的时候已经29岁了，你肯定以为女孩子那个年纪都会当妈妈了吧？不过还真不是，再过几年，年轻人们结婚会越来越晚，30岁左右结婚的比比皆是。”
“再加上樱樱她遇人不淑，那混账应该早就有别的心思了，硬生生把我樱樱拖成了老姑娘。”
“嗯，这次不会了。”
夏明杰闷闷的应了一声，领着夏树杰往早点摊子走去。
夏树杰看着他哥身上那股子压抑不住的怒气和煞气，听着他那句虽然语气淡淡，但背后的意思…
再想到早晨接起电话的那小子…
上一世的‘郁郁不得志’，这一世恐怕也轻易不了。
前有‘不解风情’，一心只有失而复得家人的懵懂女娃，后有虎视眈眈的女娃父亲和自己这个叔叔…
更遑论侄女心里‘一朝被蛇咬’的心结…
龙小子啊龙小子，其实我一直是很看好你的。
真的。
…
因为又提到了夏之樱的早逝，兄弟俩情绪都有些压抑，默默的吃完早饭，正准备各忙各的去，远远的看到，从禁毒大队门口小跑出来一个年轻小伙，直冲冲的往他们这边跑来。
“咦？”
夏明杰迎上去。
“小王，这是怎么了？你是来找我的？要出任务吗？”
小伙子微微的喘着气。
“夏大哥，老队长让你赶紧回去。”
“哦，对了，队长还说，你可能和夏小哥在一起，如果方便的话，让他一起过去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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