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黑暗降临三重奏(1 / 1)

袁雨菲吓坏了,她感到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惧,吓得整个人缩在墙角瑟瑟发抖,过了许久,她把头轻轻的倚靠在房门边上,辨别着外面的动静。

突然!袁雨菲看见老式木门缝的把手地方有一抹红色,那是红指甲!她确定无疑,是那个1602公寓从卫生间伸出胳膊的红指甲!

袁雨菲惊恐的看着慢慢打开的门,想拼命的大喊,却发现整喉咙被卡住一样,发不出任何声音!

门开了!

她进来了!

看不清女人的脸,袁雨菲清晰的看到她那鲜红的指甲,慢慢的,指甲开始变色,竟变成无数条藤蔓张牙舞爪的朝惊叫不已的袁雨菲扑去!雨菲惊慌失措的跑,恐惧让她分不清方向,也让她生出了很多以前没有的力量,让她爬过沙发,扫开挡路的桌椅,即使跌倒了也能以最快的速度站起来继续跑。

袁雨菲泪流满面,这到底是哪!徐哲刚不是在门外么?为什么?警察呢?我究竟在哪!!

袁雨菲绝望的看着身后的藤蔓,现在她只有一个念头,不要让这些藤蔓有机会碰到自己!

逃!……快逃!……快逃啊!……

咦?这房间里怎么会有楼梯口?究竟怎么回事?!跑到楼下是不是就会好了?

袁雨菲激动的看着楼梯,一个踉跄,整个人踩空,咚咚咚的滚了下去,是楼梯的转角处阻挡了她。

那些藤蔓跟着来到楼梯上方,藤蔓的头像个人般的做出嗅的动作来,雨菲因滚下楼梯摩擦出的血占满了她白色的睡裙,也流到了地上。

那腥味十足的血,让藤蔓兴奋了起来,几乎都能听到它们发出“吱吱……”的叫声。一改刚才的戏谑,如一条条毒蛇扑向了它们的猎物。

袁雨菲刚才疼痛中缓和一下,刚张开眼,藤蔓就缠住了她。

雨菲不死心的挣扎着,可那些藤蔓却因此越缠越紧,几乎都快把她的骨头都挤碎了。

而后,它们把她当物体般的拖着走,刚才她是滚下楼梯的,现在同样的躺着,被拖上楼梯。藤蔓像是要惩罚她刚才的逃跑,故意让她每上一阶,就会磕一下,疼得她不停的惨叫,身上的血越流越多,在楼梯的阶梯上留下一行血迹。

楼梯完了,就要拖进房间,可雨菲是横着的,比门要宽不少,藤蔓直接要拖进去就导致了她的头和脚同时撞上门两边的墙上,让她又是一声惨叫。

藤蔓不管不顾的使劲往里拉,终于在雨菲像虾子一样弯着身子才把她给拖了进去。

殷殷鲜血不停的从女人的头上流下,此刻雨菲的意识已经有些晕厥了。她的身体从她之前推到的桌子椅子上拖过,再拖过沙发,最后来到床边的电脑前。那里有一盆花,开得正艳,却散发着阵阵腐臭的味道。

雨菲从被血模糊掉的眼睛看去,鲜红的世界里,那朵花像张着血盆大口,就等着将她吞灭。

双目瞪得大大的,恐惧已经先将她淹没了!

眼角划过一滴泪,混合着血液成了一滴血泪!她好想……好想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什么啊!

谁……谁来救救她……

救救她啊!

深夜,外面的风很大,吹得窗户啪啪作响。

似乎与屋内平静的他截然不同,整座城市都处于一种躁郁不安之中,唯独他,安静的可怕。

1207房间,袁雨菲的隔壁。

他用细长的手指压下刚刚被风吹翘的发梢,如一潭死水般镇静地走动着。

他的目光顺着黑胡桃木的地板一路扫视,他抬头正视整片明亮的客厅——摆放着简单的家具,房中空无一人,除了全无遮挡的三扇玻璃窗,客厅正中的鱼缸最为亮眼。

约有一米长的大鱼缸内,点着霓虹色的灯光片,几条金鱼已翻了肚皮,朝冷眼旁观的来者瞪着眼睛。

鱼缸底部被某种物质所填充,另一边的阳光无法穿透鱼缸,漂浮物混浊了缸里的水。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在鱼缸上,他尽可能不触碰任何家具,慢慢踱向鱼缸的另一面。他黑色的轮廓盖住了玻璃上的反光,一张翻着白眼浮肿的死人脸映入眼帘。

那具已经被泡大两倍的皮囊,几近将鱼缸撑碎,以一种无比丑陋的姿态浸在水中,紧贴玻璃的皮肤上尸斑明晰可见,连黑都不愿再多看它一眼。他微微侧身,借着灯光看清了尸体胸前,那朵犹如骷髅头枯黄色的花,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当他意识到枯黄色的花是死者衣服上的胸针时,他脑后一阵寒意,猛然回头,这个房间依然只有他一个人。

一个男人为什么一动不动盯着鱼缸里的尸体呢?

他静默地走近鱼缸,开始动手卷起自己的袖管来……

腐臭的水里,他的两根手指按在了女尸的眼皮上,稍一用力,就将眼皮翻了开来。

俯视鱼缸中女人混浊的眼球,被泡得发胀的眼皮遮不住恐怖的白色眼睑。

他颤抖着双手,激动地浑身颤抖着!

终于来了。

他取出湿漉漉的手,走进了卫生间。

他把塑料膜贴在卫生间墙壁上的时候,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这瓷砖,竟然这么白?

他似乎是第一次注意到卫生间的墙壁,白的让他感到陌生。

当然,他没理由不感到陌生,因为那些一次性毛巾、牙具以及各种洗发护肤产品通通都被收到一个纸箱里。

洗手台上空空荡荡,就连镜子也被一层塑料膜覆盖着。

偶尔,他会抬起头来看看镜子里的自己,看那半透明之下被汗浸湿的脸,很快就扭过头去。

那不是自己,他冰冷的笑着。

卫生间只有几平方米而已,但是要把这么狭窄的空间完全遮挡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好在最困难的部分已经完成。

他低下头,看看被两层塑料膜包裹住的浴缸——下水口的管道已经被抽出,一根崭新的下水管插在地漏里,同样的塑料膜被贴在下水口周围,作为引流器,也探入下水管中。

万无一失。他喃喃自语道。

抬起头,他打量着卫生间的天花板,在吸顶灯的光晕下,铝塑板也白得耀眼。

他眯起眼睛,身体摇晃了一下。巨大的心理压力会让身体的疲惫感加倍。

同理,这瞬间的无力感让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决心又减少了一分。

不!不要!他用力地摇摇头,强迫自己把注意力转移到另一个问题上。

那东西,会不会喷得那么高?

犹豫了一下,他勉强直起已经酸痛无比的腰,踮起脚尖,同时拽起一块塑料膜,伸向天花板。

几十分钟后,他从浴缸里跨出来,手扶洗手台,站在镜子前微微气喘。

整个卫生间都被塑料膜覆盖住,就连马桶也概莫能外。昔日光洁的墙壁现在已经无法再反射光线,此刻,他被一团模糊又冰冷的光笼罩着,仿佛身处在一个梦境之中,很不真实。

这很好。

虚幻感会让他增加勇气,因为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是曾经连想都没有想过的。待气息稍稍平复后,他开始脱掉全身的衣服,很快,除了手上的一副塑胶手套外,他已经一丝不挂。

他把衣服卷起,扔进那个装满洗漱用品的纸箱里,随后起身向客厅走去。

沙发上也蒙着一层塑料膜,上面是一个被胶带缠住手脚,同样全身的女人。

女人一动不动,看上去似乎毫无声息。他紧张起来,俯身下去,用手指轻触女人的脖子。

然而,被一层塑胶覆盖的手指并没有感到明显的律动。他又把手臂凑向女人的鼻子,终于感到一阵湿热的气息。

他既欣慰又恐惧,欣慰的是他需要这个女人活着,因为他必须要完成计划中的一切;恐惧的是,他将不得不完成那最难以面对的一个环节。

他弯下腰,把女人横抱起来。

这个失去知觉的女人要比想象中沉重得多,他莫名其妙地想到了“死沉”这个词。在那一瞬间,他的情绪一下子低落至谷底。

直到这一刻,他才真切地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同样的事情。同样的夜。他在揣度一年前的感受与心情。

试试看,怀抱中的不是一个还在颤抖的人体,没有温度、血管、骨骼或者肌肉,不是任何人的女儿、妻子或者母亲,而是一个可以肆意摆弄的玩具——一个可拆卸的玩具。

想到这些,他嘴角的纹路骤然硬冷起来。此时此刻,就是这样,没错。

把她放到浴缸里之后,他已经感到筋疲力尽。昏迷的女人经过搬移及轻微的撞击,意识稍有恢复。出于本能,她下意识地夹紧双腿,双眼也微微地睁开。

他不敢去直视女人的眼睛,转身拿起卫生间的马桶抽子,然后拆开一只避孕套,套在握柄上。这是必须完成的部分,也是他始终无法做到的部分。今天晚上,他已经尝试了无数次,都没有成功,只能用这个办法。

女人已经清醒过来,正在惊惧地打量着身处的环境,同时拼命挣扎着,试图站起来。无奈手脚被缚,用尽全力也只能让自己蜷缩在浴缸的一角。特别是看到他拿着马桶抽子凑向自己,女人既恐惧又疑惑,她拼命地摇着头,双眼已经盈满泪水,被胶带封住的嘴里发出含混不清的“呜呜”声。

他握着马桶抽子,跪在女人的身前,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心里首先想到的却是安慰这个恐惧至极的女人。“对不起……”他半垂下头,仿佛也在安慰自己,“不会让你太难受的……”女人已经完全不能理解这些词句,拼命向后躲避着,口中的“呜呜”声已经变成短促而低沉的尖叫,同时竭力向前踢打着,试图阻止他靠近。

女人的脚细长、白皙,脚背上可见淡蓝色的静脉血管,指甲染成紫色。

他闭上眼,竭力平复那骤然猛烈的心跳,然而,太阳穴仍然在突突跳动着,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脑中破裂而出。

无数个画面混杂在一起,各种令人颤抖和窒息的味道。他的大脑仿佛一台超载运转的电脑,最后只向他发出一个指令。对不起。他睁开眼睛,伸手抓住女人的膝盖,用力扳开。

对不起。

午夜后,气温骤降。

在这座北方城市里,深秋意味着满街枯叶飘零,空气清冷,掺杂着腐朽与冬储菜的清香味道,同时也意味着马路上人迹寥寥,特别是在这个时段。

他全身僵直地坐在驾驶室里,目视前方,握着方向盘的手骨节毕现。车载收音机里循环播放着一首歌,《拯救》。

他需要这狭窄的驾驶室被音乐填充,什么都行,只要能暂时充斥他的耳朵,否则就会听到后备箱里那些黑色塑胶袋中发出的声音。切开皮肤的声音;鲜血喷涌而出的声音;锯断骨头的声音以及女人最后从喉咙里发出的悠长。

国开花园附近的草丛。学校的垃圾桶。北坡的人工湖。宿舍的绿化带。

把所有的黑色塑胶袋处理完毕,已经是凌晨四点。

气温变得更低。

这个城市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

在一处黑暗僻静的地方,他停好车,拿起手电筒再次检查了后备箱。

很好,没有任何血迹之类的痕迹留下来,看来对那些塑胶袋进行严密包裹还是有意义的。

然而,那股味道仍然挥之不去,即使在已经零下的温度中依旧清晰可辨。他把头探进后备箱,仔细嗅着。

突然,他干呕了一下,随即就捂着嘴巴,踉跄着跑到路边,扶着电线杆大吐起来。

他几乎一整天都没吃东西,吐出来的只是隔夜的食物残渣和胃液。然而,直到胃里已经空空荡荡,他依然遏制不住喉头不断向上翻涌的感觉。

最后,他半蹲在电线杆下,嘴边挂着一条长长的涎水,像狗一样喘息着。

良久,他勉强站起身来,用袖子擦擦嘴角,摇晃着走到车旁,盖上后备箱,绕到驾驶室旁,上车发动。

这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他驾车一路向东疾驶。天边依然没有泛白的预兆,远远望去,只是一片漆黑的楼群背后更为深沉的黑色,仿佛一面铺天盖地的幕布,隐藏着结局未知的戏剧。

远远地,他看到路边有一盏小小的红灯,在无边的黑暗中兀自亮着。他心头一动,降低了车速。那是两扇深棕色的木门,在红灯的照耀下,“hy市公安局”的字迹清晰可辨。门旁是一扇还亮着灯的窗户,玻璃上布满水汽,一个人影在桌前若隐若现。

他松开油门,汽车几乎以滑行的速度缓缓经过派出所门口。

公安局的值班民警正守着电话,伏在桌上打瞌睡。

他不知道,明天一早就会有轰动全城的命案发生。

他更不知道,此刻正有一辆黑色汽车驶过门口,

一盏霓虹灯顺着车窗划过,映在驾驶员冰冷的脸上。

诡异的笑容在韩光脸上若影若现,

口中无声地说道:

下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