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父子争执(1 / 1)

凰权至上 南州花主 67 字 2020-09-02

乾元殿内。

太子魏津跪在地上,面色悲痛。

“父皇,太子妃腹中的骨肉是儿臣盼了整整三年才盼来的孩子,儿臣还未等到他呱呱坠地,甚至不知道他是男是女,就被楚氏和吴氏这两个贱人给害死了。儿臣求父皇为儿臣做主!让楚氏和吴氏这两个贱人给儿臣的孩儿陪葬!”

龙椅上,魏昭神色难辨,他意味不明地说道:“兼听则明,偏信则暗。楚氏和吴氏是你的姬妾,你身为储君,不该听信一面之词,更不该如此冷酷。”

魏津垂下头,垂在两侧的双手下意识地攥紧,手背上面更是青筋毕露。

他十分苦涩地说道:“父皇,儿臣知道您不喜欢太子妃,但太子妃腹中的胎儿也是您的嫡孙啊!楚氏和吴氏丧心病狂,胆敢对儿臣的子嗣下手,证据确凿,儿臣……”

谢晏和便在这个时候走进乾元殿内。

“陛下。”谢晏和弯身行礼,起身时目光扫过地上跪着的人影,像是刚发现魏津一样,她目露惊讶:“太子也在?”

魏津只好将自己尚未说完的话咽回腹中。

谢晏和走到魏昭身边站定,一双桃花眼微微弯起,笑语盈盈地道:“陛下的面色不太对,是谁惹陛下生气了?”

魏昭紧紧绷着的面部线条柔化了几分,一双墨眸仿佛冰雪消融,凝目望向身侧的少女:“今日这一身衣裙不错。”

谢晏和今日穿了一身紫色的百蝶穿花上襦,下身一条浅色的十幅月华裙,裙色轻描淡绘,微风吹动,犹如皎月生晕,美不胜收。远远看去,像是踏月而来的仙子,飘然出尘。

谢晏和抿嘴一笑,她娇嗔道:“陛下,还有外人在呢。”一管娇软、甜糯的嗓音刚好能让殿中的第三个人听到。

魏昭似笑非笑地斜睨了谢晏和一眼,淡淡道:“朕夸的是衣裙。”

对于谢晏和话里面的“外人”两个字,不知道是没有留心,还是压根没有放在心上。

魏津却难以忽视这两个字。既为谢晏和目中无人的言辞感到愤怒,又对皇帝漫不经心的态度感到心寒。

他的身体里一半是冰,一半是火,两种情绪交织,让他的内心难受至极,甚至连为太子妃和自己讨公道都忘了。

“陛下夸我身上的衣裙,就是在夸我。”谢晏和甜甜一笑,桃花眼里仿佛缀满了星星。

她今日薄施脂粉,唇角嫣红,眉眼精致,此刻眼波盈盈地睨来,仿佛能让人醉死在她的一双明眸里。

“陛下还没有告诉我,是谁惹陛下生气了。”谢晏和娇声说道。

魏昭隐在玄色衣袖下的手指动了动。只因太子在,才忍住没有碰她。

“朕没有生气。”魏昭温声说道。

“我不信。”谢晏和的一双桃花眼眨了眨,黑如鸦羽的长睫宛如翕动的蝶翅。

“陛下生气的时候,虽然总是面无表情。但是这里、这里……”谢晏和伸出食指,白嫩的指尖隔空点了一下魏昭的侧颜和下颌,接着说道:“陛下这里都是紧绷着的。”

魏昭失笑,没想到这小丫头观察的倒是仔细。

他捏了捏眉心,一脸无奈地说道:“就你机灵。”

谢晏和不着痕迹地瞥了魏津一眼,笑容甜美,她柔柔说道:“因为我把陛下时刻都放在心上呀。”

魏昭微怔。他不愿意去猜测谢晏和的话里头有多少真心,只是很单纯的被这句甜言蜜语给打动了。

魏昭的食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大拇指上的墨玉龙纹扳指。

这小丫头气人的时候很气人,可也是实实在在的可人疼。特别是对着自己说甜言蜜语的时候,就像是一块又软又糯的糖糕,让人想要将她吞入腹中。

跪在地上的魏津无声冷笑。

乾元殿内的地砖皆是金砖打造,整个大殿气势恢宏,威严、华贵。魏津却觉得地上金砖的光芒十分刺眼,就像殿内旁若无人的雍和县主跟皇帝。

这两个人,一个是自己的父皇,一个是比自己还要小几岁的前未婚妻。

他们两个站在一起,虽然并没有什么亲昵的举止,可那缠绵的眼神,弯起的唇角,目光之中流淌的暖意,言语里的亲近和随意,每一个细节对魏津来说都十分碍眼。

更加讽刺的是,魏津像是重新认识了谢晏和这个人。

谢晏和在魏津的印象里,一直都是骄纵跋扈、傲慢无礼,即使前些日子在侯府相见,魏津虽然惊艳于她的容貌,但谢晏和给他的印象却是阴郁、消瘦,像是将要枯死的花朵,他虽然内疚,更多的却是不以为然。

然而,如今站在父皇面前的雍和县主,温柔甜美,像是沐浴在爱河之中,周身仿佛会发光一般,明艳绝伦,令人不敢直视。

魏津的心情顿时变得十分混乱。

“陛下,太子为什么跪着?是不是犯错了?”谢晏和眨巴着一双桃花眼,一脸无邪地说道。

闻言,魏昭墨眸里的暗色一闪而过,他似笑非笑地说道:“你很好奇?”

魏昭的语气透出一股危险的意味。

谢晏和却像是听不出来一样,她美目弯弯,似是对着男人撒娇一般,语气又细又软:“我为何要好奇。只是太子一直跪着,陛下作为父亲,难道真不心疼自己的儿子吗?”

魏昭薄唇上面挂着的笑意收了起来,一张俊毅的容颜浮上冷色,他语气冷漠:“朕并未让太子跪着。”

谢晏和也不知道是自己的哪句话犯了魏昭的忌讳,才会让男人面色大变。

她心中腹诽,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原来老男人的心也是一样的。

“眠眠好像很关心太子。”魏昭意味不明地说道。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的话里面带着多少酸意。

谢晏和皱了皱鼻子。原来是醋坛子打翻了,怪不得空气里都是一股浓浓的醋味。

谢晏和眨着一双美目,娇滴滴地说道:“陛下,等我进宫之后,太子可要叫我一声‘母后’,我总不能对自己的继子漠不关心吧。”

谢晏和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魏津难看的脸色,似笑非笑地说道:“就当是提前练习一下,有什么不对吗?”

这个厚颜无耻的女人!魏津险些将自己的后槽牙咬碎!

魏昭先是看了一眼憋屈至极偏偏又不敢发作的太子,这才将眼神投注到旁边站着的小丫头身上,他的一双墨眸深不见底,直将谢晏和看得心生凉意,这才缓缓收回了目光。

魏昭墨眸低垂,遮住了眼中的笑意。

是他小看这个小丫头了,还以为她对太子旧情难忘,原来是在自己面前挑拨离间、落井下石。竟是这样狡黠,跟只小狐狸一样。

“太子,退下吧。”魏昭瞬间失去了对太子的耐心,甚至连一句敷衍都觉得浪费时间。他此刻只想将可可爱爱的小姑娘抱在怀里揉一揉、亲一亲。

“父皇,您这般维护楚氏和吴氏,是不是在袒护她们两个背后的人?!”魏津愤怒地说道。

来之前,顾先生一再告诫自己,让他不要与父皇争吵,可是魏津已经忍无可忍。

怪不得都说枕边风可怕。谢晏和的美人计对父皇也太好用了。

这个女人一定是想要报复自己,害了太子妃的孩子还不够,还想要让自己在父皇面前失宠,如此恶毒!父皇竟然还将她当成宝贝!

“父皇,您方才说,兼听则明,偏信则暗。自从雍和县主回京之后,儿臣在您面前屡遭斥责。儿臣虽然感到委屈,却不怪父皇,儿臣只是不忍父皇您受到小人的蒙蔽。”

魏津把不该说的已经说了,此刻他已经不想再去考虑自己失言的后果,索性一鼓作气地说道。

谢晏和倏地眯起了一双桃花眼,她唇角的笑意宛如被冻住了一般,俏脸含煞,语气冰冷:“太子口中的小人,是在说我吗?”

谢晏和眼中戾色闪过,她又是委屈又是愤怒地望向魏昭:“陛下,太子是不是对我这个未来皇后不满?还有吴氏和楚氏,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太子就把这么大的帽子扣上来,难不成还想要清君侧?!”

“清君侧”三个字一出,乾元殿的宫人瞬间跪倒在地上,大殿之内静的落针可闻。

魏昭心中怒意沸腾,已经到达了一个顶点,他一张俊颜却是面无表情,斜飞入鬓的剑眉下面,一双深邃的墨眸幽若寒潭,漆黑的眼底仿佛酝酿着可怕的风暴。

魏津这个蠢材!他就是太子妃陈氏养的一条狗,这样的人,却坐在太子之位上!

“啪嗒”一声极轻微的细响,魏昭大拇指上的龙纹扳指应声而裂。

谢晏和站的位置离魏昭极近,看清魏昭手上动作的一瞬间,不由双瞳紧缩。

就在谢晏和以为魏昭下一刻便会雷霆震怒之时,却见魏昭神情漠然地说道:“朕已经将此案交给了宗正寺审理。是非曲直,宗正寺自会给天下人一个交代。太子,退下!”

最后四个字,重逾万钧。

魏津呼吸微滞,鼻尖沁出一滴豆大的汗珠。威仪无边的君王就像是压在自己头顶上的一座大山,不知何时,这座山岳便会落下,压得自己粉身碎骨。

从这座山岳上面,魏津感受不到父亲的慈爱,只有君王的唯我独尊和冷酷无情。

魏津动了动发麻的膝盖,他踉踉跄跄地站起,躬身说道:“儿臣告退”低哑的嗓音里面透出无尽的苦涩。

谢晏和眯眼看着魏津退出寝殿,看着他充满颓丧的背影几乎与殿内的阴影融为了一体。

谢晏和缓缓收回了目光。

她绕到魏昭身后,一双藕臂犹如无骨的藤蔓,软软地搭在男人宽阔的肩膀上,吐气如兰地说道:“别生气了。我刚刚都被你吓到了。”

谢晏和软若无骨的娇躯隔着龙椅上面高高的靠背,虚虚地趴伏在魏昭的身上。

顿时,一股幽兰一般清雅的香气萦绕在魏昭的鼻端,似有若无,飘忽难寻。魏昭心头的火气无声无息地降了下来,反倒又燃起了另一股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