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试探(1 / 1)

凰权至上 南州花主 266 字 2020-09-02

京郊的一处民宅里,魏明华做了一副民女的打扮,头上戴着一方蓝底黄花的头巾,身上是一件姜黄色土布做的短衫和长裙,面色涂得蜡黄,眉毛加粗,一副缺衣短食的模样。

魏明华这身装扮走在大街上,路人大概连一个眼神都不会给她。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眼看着就叫宵禁,院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乔装打扮的太子带着护卫走进这座二进的院落。

“堂姐明知道孤不便出宫,还要把会面的地点选在京郊,这就是堂姐的诚意吗?”

魏津俊美的面庞上挂着一抹冷笑,一副冷言冷语的不耐之色。

通过这几次短暂的交锋,魏明华早就看出来,眼前的太子就是一个色厉内荏的草包,心中不免起了几分轻视之意。

她嗤笑:“太子殿下若是觉得我没有诚意,又何必前来赴约呢?”

“你以为孤真的拿你没有办法?”魏津眉宇间闪过一道戾色。

“郝七!”伴随着魏津的一声断喝,他身后站着的侍卫上前一步,“铮”的一声长刀出鞘,转瞬手起刀落……

鲜血飞溅。魏明华呆滞地看着桌上面的一截断手。半晌,喉咙里发出一声尖叫:“啊!”

凄厉的喊声划破天际,在深夜里显得格外瘆人。

院子里的暗卫破门而入,全都拥进了屋子里,双方人马呈对峙之势,分别站在各自主子的身后。

“疼,我好疼!我的手……”

魏明华痛的脸色发白,豆大的汗珠从她的额头上滚落,混着疯狂涌出的眼泪和鼻涕,冲花了她可以伪装出来的妆容。

“你敢对我动手!我要杀了你!”

魏明华看着魏津的目光,像是一头暴怒的母豹子,那是将一个人恨毒了的眼神,恨不得将魏津碎尸万段。

“郡主,快让陈太医看看您的手。”

站在魏明华身后的护卫右手按在剑鞘上,虎视眈眈地盯着魏津一行人 。

魏津勾了勾唇,淡淡道:“皇姐,孤希望你能够认清事实。现在是你们需要孤,而不是孤一定要跟你们合作。”

“魏津,是我小瞧了你!”

魏明华的断口处被陈太医撒上了金疮药,她疼地“嘶”了一声,整个五官都扭曲在一起,看上去异常狰狞。

“堂姐,孤劝你最好放尊重一些。”魏津嫌恶地看了一眼桌上的断手,吩咐郝七:“把这碍眼的东西移开,孤看了就倒尽胃口!”

“太子殿下不要欺人太甚!”魏明华身后的侍卫朝着魏津怒目而视。

魏明华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了。就在刚刚,她失去了一只手,除了最初的尖叫和失态,魏明华除了面色过于惨白了一些,一双秀美的眼睛平静无波,仿佛刚刚经历了断手之痛的人不是她。

“是我冒犯了。还请太子殿下大人不记小人过。”魏明华放低了身段,睫毛微垂,语气恭敬了许多。

魏津说的没错。他已经是储君了,随时都可以抽身而退。但自己不一样。费心筹谋了整整八年,眼下就是最好的时机,魏明华连鱼死网破的勇气都没有。

更何况,魏明华已经为自己的“轻敌”付出了代价,她将永远失去自己的左手,从此之后,左腕只剩下一个平整的断口!

魏明华如何甘心就这样放弃!

早晚有一天,她会将魏津千刀万剐,以还今日之辱。

魏明华的能屈能伸让魏津勾了勾薄唇,他的目光里流露出几分讥讽,意味深长地说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堂姐若是早点认清自己的位置,也不会受这皮肉之苦了。”

闻言,魏明华差点咬碎了银牙。断口处的疼痛更是让魏明华差点昏过去。

她狠心咬了下舌尖,刻意忽略到魏昭语气里的讥讽,朝着屋里唤了一声:“聂先生,请您现身吧。”

与花厅隔着一道帘子的内室里走出来一位年逾花甲的老者,看到魏明华的伤口,老者叹息了一声,目光里难掩心疼:“郡主受了伤,还是尽快歇息为好,这里有老夫在。”

“聂先生,我就先告退了。”

魏明华不想让聂老看到自己的狼狈,她朝着聂老先生福身一礼,起身望向太子时,眼神凉淡至极:“太子殿下,告辞。”

魏明华走出屋子,因为剧痛而变得十分混沌的大脑顿时一阵恍惚,她再也撑不下去了,身体向后软软一倒,被她身后的侍卫眼疾手快地扶住,将她打横抱在怀里。

“郡主,属下冒犯了。”

男人在花厅里的时候,声音低哑,可是出了正屋之后,男子不再掩饰,嗓音里透着些诡异的尖利和低柔。

魏明华已经痛极,眼泪完全不受控制,不断地从眼眶里滚落,可是她的目光却平静至极。

“阿轩,当初你为了陪我进宫,在净事房……是不是比我现在还要痛?”

骤然被魏明华道出了自己最不想提及的往事,男人的身体一瞬间变得紧绷,瞬息之后,他更加用力地抱紧了怀里的人,摇了摇头。

……

房间里头,聂老坐在魏津的对面,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面前的男子。

这位太子殿下有着一副十分俊美的容貌,气质温润儒雅,仅仅是坐在他对面,便有一股如沐春风之感。

谁能想到,就是眼前的人,就在刚才,面不改色地让身后的侍卫砍下了自己堂姐的手。

果然。皇室中人,无论聪明还是愚蠢,全都一脉相承的心狠。

“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聂老先生?”魏津拿起从东宫带过来的茶具,自己给自己斟茶,放在唇边啜了一口。

魏津对魏明华没有半分的信任,根本不会动这个宅院里的任何一样东西。

倒是聂老先生看了魏津的这番作为,扬了扬唇,意有所指地说道:“太子殿下是不是太过小心了?我们可没有对盟友捅刀子的习惯。”

“小心驶得万年船。聂老可是多智近妖的人物。孤若不谨慎一些,只怕孤就是第二个扶南王。”魏津对着聂老先生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聂老先生闻言,眼睛微眯,淡淡说道:“太子殿下的消息倒是灵通。”

“孤那位堂姐浑身上下都是心眼,孤又岂能毫不设防。查出聂老先生的身份,对孤来说,倒是意外之喜了。”

魏津像是没有听出聂老先生的讥讽,慢条斯理地说道。

聂老先生为了尽早入京,服下了虎狼之药,原本还有半年的寿命,如今只能再撑上一个月。

自从服药之后,聂老先生很久都没有再咳嗽了,眼下听了魏津的话,聂老先生只觉喉咙一阵发痒,心知这是牵动了心肺的缘故。

这位太子殿下看着就不是个聪明的,他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呢?

聂老先生收拾了一下心情,说道:“太子殿下,你我今夜来此,想必都是带着诚意前来的。与其互相攻讦,不如省下时间,早些商讨出大计。”

魏津转了转茶盏,唇角勾起一抹十分凉薄的笑容,他深深地看了聂老先生一眼,缓缓道:“聂老先生快言快语,不妨跟孤透个底。此次宫变,聂老先生手下能有多少人?”

“拜当今所赐,我们这些旧臣,早就被今上杀的七七八八了。至于这次起事的人手,自然要以太子殿下马首是瞻,只要太子殿下一声令下,我们定会倾力配合。”

聂老先生不疾不徐地说道。

魏津的神情顿时变得极其难看。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魏津手底下只有两万金吾卫,再加上前日策反的一个副将,撑死了也就三万人。剩下的宫禁卫可是足足有七万。

这位聂老张口就给自己画了一张大饼,说什么倾力配合,却连底细都不肯露,这是想要坐收渔翁之利,也要看自己肯不肯答应。

“聂老先生的如意算盘打得也太精了,孤堂堂太子,给你们这些逆臣来做马前卒,聂老先生还真是自视甚高。”

魏津毫不留情的讥讽道。

聂老先生原本不打算跟魏津对上。这位太子殿下可不像顾全大局的人。

可是太子言辞间,竟然将他们这些忠臣打成了乱臣贼子,事关名誉,聂老先生岂能坐视不理。

“太子殿下此言差矣。您的父皇得位不正,元太子才是先帝指定的继承人。”

聂老先生据理力争道。

闻言,魏津撩了撩眼皮,讽刺道:“聂老先生难道连自知之明都没有吗?元之一字,乃是元嫡,元长,意指嫡长子。戾太子只是一个区区庶子,还是不要玷污这个元字了。”

魏津虽然决心和戾太子的旧部合作,反的还是自己的父皇,可是他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父皇清名被污。

若是父皇得位不正,那自己这个太子岂不是更加“名不正、言不顺”,所以,魏津当即反驳了回去。

聂老先生没有想到魏津的口舌这样锋利,只觉喉间一哽,辩解的话全部被堵在了胸臆中,憋的难受。

当今陛下的确是先帝的嫡子,而元太子却是庶子承位,这一点,连聂老先生都无法帮自己的旧主洗白。

“聂老先生既然默认了,我们是不是该谈正事了?孤耐心有限。聂老先生最好想好了再开口。”

魏津慢条斯理地说道。

“我这里,只有五千人。”聂老先生在心中暗自斟酌了一番,最终说道。

闻言,魏津握着茶盏的手指倏然间攥紧,因为用力,骨节都发白了。

到了这个时候,面前的人还不说实话。

魏津摔碎了手里的茶盏。

瓷片飞溅。他冷笑:“既然聂老先生不肯拿出诚意来,恕孤耐心有限,不奉陪了。”

魏津起身,朝着身后的护卫挥了挥手,大步流星地往院子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