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成，卫成你怎么了？”
“哎哎哎！你怎么回事嗦，莫要吓我……”
杨卫成昏过去之前，听到姚若橘的声音，这丫头吓得家乡话都脱口而出。
他想要咧嘴笑，表示自己不过是太累了，可嘴唇却好像有一千斤重，根本扯不动。
杨卫成这一夜做了个好长的梦，梦里他不知站在哪座山头，天上星河点点，忽然一道雷狠狠劈落，咔咔咔轰隆隆，震得他头皮发麻。
“老天，你要干嘛？劈一回还不够，难道再来一次？我可还没完成心愿呐……”杨卫成冲雷宇苍穹大喊。
忽然有一只水袖飘飘荡荡落下来，他伸手死死抓住，好像那是他生命中的最后一根稻草。
“醒醒，你喊什么呀！哎，松手，打你哦。”
一个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先是虚无缥缈，逐渐变的真实。
杨卫成使劲睁开眼，入眼是一片雪白，还有刺鼻的消毒水气味。
再看旁侧，一张怒冲冲的脸，正瞪大眼盯着他。而他手里，则抓着女孩的衣袖，差点让人家走光。
麻花辫，大眼睛，皮肤光生水润，好像牛奶味的果冻一样q弹。
杨卫成松开手，却忍不住伸出手指，戳了一下她的脸蛋儿。
“好弹。”他赞道。
姚若橘愣住，脑子一片空白。
她哪想到，这货一醒来居然就开始‘耍流氓’？
姑娘眼睛眨巴眨巴，再看看旁边的病人、家属等，大家都在看着他们善意地笑，谁没年轻过呢？
“哎，年轻真好啊！”
“这小伙子和这姑娘，郎才女貌。”
一对儿老夫妻悄悄道。
姚若橘脸刷一下红起来：“你给我爬起来！”
她气呼呼地直接拎着杨卫成耳朵。
杨卫成哪想到她这么暴力，疼得龇牙咧嘴，抱着她的手不放：“小姐，我这耳朵要掉了。”
“掉了活该，谁让你胡言乱语！”姚若橘怒道。
依着她的性子，非给杨卫成来一顿太极八卦掌不可。但看在这家伙刚刚苏醒的份上，就先饶了他。
她松开手，并在床单上擦擦手指，盯着杨卫成问：“你是怎么搞的嘛！”
“什么怎么搞的？”杨卫成脑子里的齿轮还有点没转起来。
“好端端的，怎么会昏掉？”姚若橘问，“死沉死沉的，知道我和李东把你弄这里来，费了多大劲吗？”
杨卫成道：“谢谢您二位啦！”双手合十，一本正经地点点头。
“切，一点没正经，呐，吃吧！”姚若橘不知何时剥了个橘子，塞到他手里。
杨卫成吃一瓣，唔，真甜！赶紧再要一大口，满口芬芳。
“慢点吃，谁跟你抢吗？”看他吃的狼吞虎咽，姚若橘又骂，手却伸向塑料袋，再掏出个橘子来剥。
6人间病房住满了，房间倒是挺宽敞，算上病人、家属一共十多个人，也不觉得拥挤。
杨卫成住在靠窗的床位，他旁边是个老太太，不知得了什么毛病，老伴儿陪床。两人戴着老花镜捧着红楼梦，边看边窃窃私语，偶尔还朝杨卫成笑一笑。
他对面，则是一对小夫妻，男人腿上打着石膏，女人在一旁服侍，也是尽心尽力，温柔至极。
看看他们，再看看自己，哎，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幸亏这丫头不是自己媳妇，不然以后有的罪受。
双扇的病房门被推开，一个女人端着一大盆冒热气的水走进来，肩膀上还挂着条毛巾。
她直接走到杨卫成这一册，靠门的床位，开始给病床上的人擦拭身体。
杨卫成觉得她有点眼熟，但又记不起在哪见过。而那个女人在帮人擦拭的时候，偶尔抬起头看了看，目光正落在杨卫成脸上。
“是你？！”女人惊喜不已，三两下帮人擦完被，收拾好，急步走到杨卫成床边。
杨卫成眨巴眨巴眼，盯着那个女人，突然他记起来了，这不就是昨晚那个倒霉的大姐吗？
或许是昨晚灯光暗淡，前后一通瞎忙活，杨卫成根本就没来得及仔细看这两名受害者的脸，又怎么会认得出呢？
倒是这位大姐，她对杨卫成印象极其深刻。
昨晚可以说是她人生中的至暗时刻，丈夫被人捅伤，生死不明，钱财被抢夺，那可是他们半年的心血。
而她身为一个女人，一辈子的清白差一点就被毁掉。
是眼前这个小伙子及时出现，将他们夫妻挽救。在她心里，不算太高大，不算太帅气的杨卫成，俨然成了天神一样的存在，是英雄。
原本就打算丈夫伤愈出院后，她两夫妻一定要找到恩人好好感谢，没想到，居然这么有缘分，转天就在医院遇到。
张桂芝心里高兴之余，更是隐隐地忐忑不安：“他不会是因为救我们，受什么内伤吧？”
昨晚在办完一切手续，她专门拉着巡捕问情况。当时巡捕可是跟她说：“你放心吧同志，那小伙子精神得很，没受什么伤。”
张桂芝忐忑地看着杨卫成，暗中打量他的气色。
还好，除了脸色蜡黄一点，没什么异常，也没见他身上有纱布或者打点滴。
“大姐，是你啊！”杨卫成赶紧坐起来，姚若橘也起身让座。
张桂芝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不用坐，你们坐。你、你昨晚不是检查了没什么问题吗？怎么又进医院了？？”
“昨晚？杨卫成，你昨晚到底干嘛了？”姚若橘疑惑地问。
“没啥，就是做了点小事。”杨卫成尽量低调，毕竟对于眼前这大姐来说，发生的事不堪回首。
张桂芝却十分坦诚：“小杨，你就别谦虚了。姑娘，你是他对象吧？他可英勇了……”
被扣上这么一顶帽子，姚若橘始料不及，想辩解也觉得无力。仔细想想，更没必要，彼此又不认识，以后生活中也不会有交集，误会就误会吧。
杨卫成也没做解释，容易越描越黑。
“那位大哥他怎么样了？”他倒是更关心男伤者的伤势，毕竟当时流了不少血，人也昏迷了。
张桂芝看了一眼病床上的丈夫，勉强笑笑：“救回来了，就是得住一段时间的院。”
这时病房里的人们才知道，自己原来跟个见义勇为的英雄做病友，大家纷纷称赞，搞的杨卫成怪不好意思的。
交谈中，杨卫成得知这对夫妻男的叫谢中玉，女的叫张桂芝，是燕京人。
他们都曾是老师，因为家里负担重，办了停薪留职，做倒爷，这段时间专跑北苏。
杨卫成很惊讶，国内外形势都在发生巨变，有的向好，有的焦灼。有人抓住机遇崛起，也有人就此沉沦。
可无论怎么看，张桂芝都不像是那种闯荡江湖的女人。
果然，她最后叹口气：“经历这一次，我们两口子以后不会再做这个行当了，还是老老实实回去复职，教书育人吧。”
杨卫成宽慰她一番，彼此留下联系方式。
“张大姐，你在中海还得呆一阵子，有什么需要，直接去我住处找我。”杨卫成说。
张桂芝感激地点点头：“谢谢你，往后你要是有机会来燕京，也一定要到我家来做客。”
杨卫成只是疲劳过度，没有太大问题，当天下午就办理出院。
出院的路上，李东和姚若橘陪着他，大家都不说话。
李东是不知该说什么，姚若橘内心却掀起惊涛骇浪。
她被杨卫成的举动惊呆了：“我原以为你就是个脸皮厚的，原来还长了一个正儿八经的良心嗦。”
“你这是什么话呀，我本来就有良心好么。”杨卫成无语。
好几次她偷偷看着杨卫成的侧脸，想起在蜀州时这家伙的种种‘无赖’行径，那时她多气呀！
现在再看杨卫成，居然可爱许多。
稍微休息了一天，杨卫成、李东便带着姚若橘四处游玩。
中海是大城市，姚若橘看的眼花缭乱，几天下来玩的精疲力尽，却也十分尽兴。
这天，在饭馆吃午饭时，杨卫成趁着李东去拿票，悄悄问：“若橘，你怎么不读书了呢？”
姚若橘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不谈这个话题好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