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馆里人来人往，十分喧闹。
李东又端着一碗热汤汤的馄饨，边走边喊：“烫到烫到，各位让下……”
杨卫成抬头看看李东，又冲姚若橘笑笑：“好，不愿意就不说，吃吧，吃好继续去玩。”
“哎，还玩什么呢？”姑娘叹口气，一脸焦虑和茫然，勺子在碗里拨弄着，“我得赶紧找个工作才行。”
“在这？”杨卫成问。
“什么在这？”李东把饭碗放下，笑嘻嘻地问。
杨卫成道：“若橘要找工作。”
“找工作啊？那好办，跟我们跑腿就是了，正好那边依依忙不过来，哦对了，你的那个工厂不是也需要工人？”李东热心道。
杨卫成抿嘴不语，估计这丫头不会愿意的。
果然，姚若橘摇头：“我要靠自己在这世上生存下来，不然怎么证明自己？”
“证明啥呀？”李东茫然。
姚若橘不说话了，杨卫成则拍拍李东肩膀：“吃饭吧兄弟，吃完咱先回去，今天哪都不去了，好好休息一下。”
“好吧。”李东有些意犹未尽，他还想多跟姚若橘接触接触呢。
这位来自蜀州的姑娘，就像只小辣椒一样，性子虽然泼辣，可心地又很善良，关键是，人好看。
跟自己家里的那个正在处的对象比起来，姚若橘强哪儿去了。
饭后，三个人回去酒店。李东和杨卫成住，姚若橘自己住。
回去之后，杨卫成就躺下休息，一觉睡到月上柳梢头，睁开眼，屋子里黑黢黢。
四周都很安静，只有隔壁床上传来李东的鼾声。
他抠掉眼角的眼屎，伸个懒腰翻身坐起来。
窗户忽然噼里啪啦响起来，下雨了。
杨卫成感觉肚子饿，睡前那顿吃的不够饱，他决定独自去觅食。
来到一楼，杨卫成看着外面大雨，便跟前台借了一把伞，撑着去旁边商店买东西吃。
买了点桃酥、面包，几瓶汽水，雨越来越大，他撑着伞，冒雨前行。
前方垃圾桶旁，有个蹒跚的身影正在翻捡垃圾。
看着那一幕，他很心酸。驻足停留片刻，杨卫成转身又回去，原样又买一份，冲回雨里，跑到那人跟前。
原来是个白发苍苍满脸橘皮的老太太，身边突然多个人，她吓一跳。
干枯的手上沾满雨水，她在风雨中瑟瑟发抖。
“你是谁啊？”她问，原来是个本地老太太。
杨卫成把一份食物塞她手里，并把雨伞也给她：“老奶奶，吃的有了，赶紧回家去吧。”
“哦哦，你人真好。”老太太点头，撑着伞，拿着食物，慢慢朝远处走去。
杨卫成看着她背影消失在拐角处，才遮住头，转过身准备往回跑。
哗啦啦！
雨越下越大。
“哎，回去还得跟前台解释雨伞的去向，干脆赔一把算了。”杨卫成暗道。
突然一只伞遮住脑壳，他诧异地抬头看了看，又转头盯着拿伞的人。
“耶？！怎么是你？”杨卫成诧异地问。
姚若橘道：“肚子饿，中海的东西太淡了，不合胃口。”
蜀州姑娘口味重，初来乍到吃不惯很正常。
杨卫成笑笑：“我已经帮你带了一份，何苦出来再跑一趟。”他举起手里水淋淋的袋子。
姚若橘道：“那还傻呆着干嘛，走吧。”她主动上前靠近杨卫成，几乎是紧挨着他。
杨卫成心脏咚咚咚开始打鼓，女孩的手臂微凉，沾满雨水，更有弹性，让人心动。
糟糕的是，她贴太近啦！
姚若橘似乎还没意识到什么，把他胳膊一抱：“走啊！还想淋雨么？”
共撑一把伞，向酒店走去。
话是这么说，可回去的路上，他们反而放慢脚步。
雨水打在伞布上，砰砰地响。
不远处就是酒店，他们却走很久。
“我想搬出去住。”姚若橘说。
杨卫成点头：“看出来了。”
“可在这里我人生地不熟，不知该去哪租房子，你得帮我。”姚若橘道。
“没问题。”杨卫成一脸严肃地拍胸脯，“虽然我也人生地不熟。”
姚若橘一脑门黑线：“那你说撒子哦。”
“不过我好歹有个朋友，明天就带你去找她。”
“沈怡？听起来是个女娃娃的名字嘛。”姚若橘道。
杨卫成嘿嘿一笑：“没错，是个女孩。”
“你果然是个坏东西。”姚若橘说。
但她心里却不这么想。
几分钟前，她亲眼看到杨卫成是怎么照顾一位老人家的，而且这位老人家还是垃圾婆，别人都避之唯恐不及。
杨卫成给她吃的，给她雨伞，说明这是个内心十分善良柔软的男娃娃。
想到这些，姚若橘竟然觉得甜丝丝的。转瞬又想，这些跟我有撒子关系讷？
越想心跳越快，撑伞的手就开始抖。
一只大手握住伞柄，不小心碰到她手指，她便战栗的更凶。
“我来拿吧。”杨卫成说。
“好嘛，你拿到起，我累了。”姚若橘道，“你刚才说的朋友，是谁啊？”
“就一本地女孩……”
两人边走边说，将风和雨抛到身后。
杨卫成说的这个朋友，就是沈怡。
最近工地开工，要趁着梅雨季节之前，完成许多项目，正是黄金时节，沈怡忙得很。
这一次杨卫成来中海，她甚至都没来跟他打过招呼吃过饭。
转天，天气晴朗，一早杨卫成就带着姚若橘去沈怡住处。
沈怡住在一条老弄堂里，想必这里房租相对低廉，而且这一片儿以老住户为主。
弄堂里人来人往。
男人穿着拖鞋出来倒马桶，屋里女人吆喝孩子吃早饭，老头老太一早打开收音机听广播。
整个弄堂，充满烟火气。
姚若橘从没见过中海的老弄堂，自然满眼新奇。
来到沈怡住的地方，杨卫成远远就看熟悉的身影正在门口站着，双手叉腰和别人在争论什么。
走近了一瞧，果真是沈怡。她精神抖擞，据理力争，跟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辩论。
“你不要血口喷人好伐啦？我什么时候拿你家东西？说的好好笑，你家难道没人的时候都不锁门嘛？”
那老头留着一撮小伙子，肥肚腩腆起，边打哈欠边说：“你这小娘，怎么搞的，我就是问一句，问一句有错吗？”
“你那是问吗？你是指责，是上门质问。”沈怡道。
杨卫成在后边看的直想笑，走上前去道：“怎么了沈怡？”
见一个小伙子过来，那老头嗖一下钻回自己屋里，砰一声摔上门。
沈怡回头诧异地看着他，接着又看到紧随其后的姚若橘。
“你怎么来了？这位是……”
“这是我在蜀州的朋友，姚若橘，若橘，她就是我跟你说的沈怡啦，女侠风范！”杨卫成冲沈怡竖大拇指。
“哦，欢迎欢迎，快请进吧。”沈怡热情地邀请两人上二楼。
她租住的地方，是狭窄的阁楼，与其说是房间，不如说是过道。
一张床，一张桌，一个柜，占满全部空间。
地上、桌上，到处堆满图纸和书籍，三个人勉强能挤在屋子里。
沈怡尴尬地一边收拾一边道：“不好意思，我这里太乱啦，你们随便坐。”
终于挪个空坐下，杨卫成道：“沈怡，你别忙活了，我有个事想要拜托你。”
“什么事，说吧，千万别用拜托这个词，你可是我老板。”
沈怡说出老板俩字，姚若橘便十分惊讶地打量杨卫成。她有点搞不懂，沈怡到底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不过这几天姚若橘也能感受的出，杨卫成花钱大方，住的宾馆她不知道价钱，但看规格就很贵。
“这个家伙，到底干嘛了，怎么会有那么多钱？”姚若橘禁不住暗暗猜测。
杨卫成和沈怡说明来意，沈怡思索片刻，道：“可以是可以，不过目前我住的地方其实也不太满意，正准备搬家呢。不如先和我挤一挤，反正大家都是女孩子。等找到合适的房子，想单租也好，合租也罢，到时候再说。”
“你说呢？”杨卫成问姚若橘。
姚若橘点头：“那就麻烦你了，沈怡姐姐。”
“别客气，大家都是女孩子，互相帮助是应该的。”沈怡灿烂一笑。
杨卫成很少见沈怡这么笑，刚才在楼下和那男人吵架的样子，才是常态。
想到那纠纷，他好奇地问：“刚才到底发生什么事？”
“哎，别提了。”沈怡一脸郁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