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东？”

杨卫成瞬间想起来，那天自己见到这货时，随口报出的是李东的名字。

“咱们两个，还算心有灵犀。”李振生道，“正好，我弟弟和你好像闹了点误会。”

“误会，什么误会？”杨卫成摸摸鼻尖儿，促狭一笑。

那笑容让李振生脸色一红，觉得没面子极了。

周建华脸色骤变。

这声音，怎么听起来那么耳熟啊？

他偷偷地回过头，瞄一眼，顿时一脑门黑线：“果真是他！”

对面李振生看到姨夫的脸色难看，还当周建华因为被打搅而生气呢。便一拍桌子，指着杨卫成严肃地斥责起来。

“小子，我给你机会，你别不知道珍惜。现在不是你逞强的时候，把你的错误反省一下，去给我弟弟陪不是，再赔点医药费，这件事就算了了。你要不听我劝，那以后恐怕在中海你混不下去。”

李振生拿出三代流氓的架势，瞪圆眼睛，口沫四溅地说。

“是吗？这么严重？”杨卫成挺为难地挠挠头皮。

他使劲看跟前这个背对自己，坐着稳如大山的老爷，觉得好像在哪见过。

再一看他手边的包，咧嘴浅笑，暗道：“是他呀！”

李振生点头，神色又缓和了点：“只要你有诚意，我也不会不给你条生路。不瞒你说，我虽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但在中海也是本乡本土几百年的土著家庭。黑的白的，我全通着呢……”

砰！

周建华忽然一拍桌子站起来，指着李振生斥骂。

“什么黑的白的，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李振生愣住：“姨、姨夫，您这是怎么了？”

“我要知道是这些破事，今天就不来赴你这个约！你姨妈总说你不成器，让我少管点少操心，我还觉得毕竟是外甥女婿，得帮扶点，现在可好……”

周建华转过头，假装刚看到杨卫成，吃惊地说：“小杨，怎么是你啊？”

“哟，周会长，是你啊！”杨卫成更吃惊地上前，笑眯眯地握住他的手。

两双大手，有力地握在一起，用力摇摆着，就差热泪盈眶了。

李振生有点傻眼：“姨夫，你们认识？”

周建华回头怒斥：“我和小杨是多少年的老朋友了，当然认识。”

“杨？”李振生更懵，“他叫李东啊！”

周建华暗骂一句蠢猪，便懒得再理会他，转而跟杨卫成热情寒暄起来。

寒暄几句，他便道：“哎呀，我下午还有个会，那就先告辞啦，你们聊。”

“好好，周会长您慢走啊，喔唷，留神脚下，千万别被门槛绊倒了。包，您的包！”

杨卫成抓起桌上的包塞他手里：“哎呀，周会长真是念旧长情的人啊！”

“怎么说？”周建华一愣。

“您看，您的审美独特，用情专一，，连包款式、颜色都没变过。”杨卫成感慨万千地说，“生活中，您肯定也是这样对待其他人的，我没说错吧？哎呀，就是不知道您这包里，还有账本没。”

那一脸真诚的笑容，让周建华仿佛吃了死苍蝇。

他恨不得挠死杨卫成，偏偏只能赔笑脸：“是哈，我这人的确重情义，我外甥女婿知道。”

“啊，对对，我姨夫重情义，对我姨妈好着呢。”李振生积极参与。

他总觉得这两人之间有点事儿，就是搞不清状况。

周建华对杨卫成都这么客气，李振生又有点洋洋得意。

姨夫是什么人啊？场面人！他都这样抬举这小子，证明自己也有眼光不是？

周建华气的差点吐血，却必须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他只得狼狈应付杨卫成几句，仓皇逃离，走前还狠狠剐李振生几眼。可惜那货只顾着看杨卫成，压根没接收到信号。

“以后再管你的破事，你就是我姨夫！”他心里发狠。

等李振生意识到姨夫已经走了，忙追出去时，人已经走没影。

他有点悻悻然地进去，身后俩小弟也跟进来。

“哥，那人……”

啪啪！

李振生反手两巴掌拍他们脑门上：“什么那人那人的，叫哥，杨哥！”

这两人都跟他混很久了，一看这架势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忙点着头，溜出去。免得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来来来，小杨，既然姨夫有事吃不成了，咱也别浪费，今儿这顿饭我请你。”

李振生转而热情地招呼杨卫成。

杨卫成欣然同意，放着白食不吃，绝对不是他的风格。

“是吧？那我就不好意思了哈！”杨卫成撸起袖子坐下。

“哎，自己人，没什么好客气的。”李振生很开心。

姨夫周建华是什么人呢？那是见风使舵的人精！

但凡能踩一脚的，如果不睬，他晚上准睡不着觉。但凡要拍马溜须的，这马屁没拍成，他能失眠一个礼拜。

刚才周建华对杨卫成那样子，让李振生心里头有数，更是暗暗得意：“嘿嘿，我看中的人，果然没错，我李振生真是干大事的人才！能成大事的人，不得先有一双慧眼么？”

赶紧招呼服务员上菜，没多久满满当当一桌子菜就上齐了。

八仙桌上，杯盘碗碟，色香味俱佳，勾的杨卫成肚子里馋虫直冒。

他拿眼一瞧，这么多，自己也就一张嘴一个肚皮，吃不完多可惜啊。便道：“就咱们俩？”

“啊？嫌人少？我这就喊人过来陪你……”李振生道。

“不不不，我只习惯跟自己熟悉的人吃饭，要么，我喊？”杨卫成说。

李振生自然是满口答应，于是他就见证了杨卫成如何在接下来的几分钟里，连打三通电话。

“东子，你去喊上若橘，来浦江明珠吃饭啊！对对，就在工地附近，很显眼的饭店。”

“沈怡，没吃饭呢吧？没吃就来浦江明珠吃饭，要是能联系上老刘大哥，把他们也叫来吧。”

“郑大哥，有事么？没事到我这里来吃饭啊，地址我给你……”

李东、沈怡，还有老郑以及刘大壮他们。幸运的是，老郑休班刘大壮也在城里出租屋住着，没回老家。

大家都有时间来蹭饭吃。

李振生见他喊了这么多人，有点头皮发麻，赶紧又点一桌子菜，两张桌并一起等着。

“咱们边吃边等。”杨卫成拿起筷子，已经抑制不住口水的涌动。

“对对，边吃边等。”李振生笑道。

却说李振生在饭馆里，好吃好喝招待杨卫成时，一台公交车停靠站台。

门儿打开，李振涛艰难地从公交车上下来。

他脑袋上裹着纱布，一条胳膊吊在胸口，另一条胳膊也很别扭的样子。

“浦江明珠，这饭馆儿会取名字，就是地方差点。”远远看一眼对面的饭馆，李振涛嘀咕道。

看到门口站着的两个人，李振涛心里踏实了。哥哥带了人来，今儿怎么都得去找那瘪三算账。

艰难地往前走了几步，还得保证不扯着痛处，每走一步，李振涛心里就狠狠地骂几句。

“今天老板这么大方，请咱们来这里吃饭啊？”

“他一直都这么大方。”

一男一女的对话，触动李振涛敏感的神经，他抬头一看，顿时眼冒红光。

这不就是工地上那个臭干活的么？对，还有那小娘，哼，老子早晚把你搞到手！

这两人也进了饭店门，李振涛感到很奇怪。他一瘸一拐走上前，哥哥的两个小弟见到他都偷笑。但他一抬头时，轻蔑的笑容就变成谄媚。

“涛哥，你也来啦？里边开席呢，快进去吧。”

“哟，涛哥慢点啊，小心脚下。”

李振涛知道，这两人一直看不起自己。那又如何？我才是李振生的亲弟弟，你们只是跑腿办事的罢了。

他郁闷地推开门走进去，饭馆里十分热闹。

其实这里地段比较偏僻，现在又不是正经的饭点，所以只有桌客人。可其中一桌十分热闹，搞得大堂气氛也火热。

“来啦，都坐啊，别客气！”

“倒上酒，不喝酒的女士要香槟还是健力宝？”

“哇，今天这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