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美女？”

阿彪首先发现她的异常，便探头去看，也是跟着目瞪口呆。

“喔唷！”狗蛋也爬过去看，跟着吃一惊。

下边的人接二连三吃惊，打断了杨卫成的思绪，他悄悄低头看了看。

“咦？！易拉罐环事件？有趣……”

当他看到美女手中的易拉罐环时，便露出会意的笑容。

中奖么？这么老套的诈骗手段，原来是从这时候起就开始了的。

宽爷笑呵呵地问：“怎么，该不会中奖了吧？安慰奖还是……”

“她、她中了个三等奖！”阿彪指着王玉玲手中的拉环，结结巴巴地说。

他声音很粗，乍听起来好像水牛在叫。

宽爷很惊讶地说：“哟，一万块钱呢！不老少……”

“一、一万？你们在跟我开玩笑吧？肯定是假的！”

王玉玲怔了怔，干笑着说。

说是这样说，她却捏着拉环，往口袋里塞去。

这一下，牌局彻底散了，大家都很有兴致地围绕这件事展开讨论。

狗蛋也跟着说了两句，却被李大伟轻轻拍了下胳膊：“看就行，别多说。”

狗蛋点点头，虽然不解其意，但听话就是了。

杨卫成一乐：“果然是走南闯北做老板的，眼睛还算亮。”

“这下发了，直接万元户啊！”

他们的喧闹，引来其他的铺位的乘客，大家围着他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宽爷笑呵呵地说：“万元户不至于，毕竟还是要交税的！”

“交税？”王玉玲一脸肉疼的样子，“多少？”

“百分之二十，你到手也有八千，不错啦！”宽爷道。

大家都吃惊不小，王玉玲更肉疼了：“要交这么多啊？”

“那可不，意外之财，你是该为国家做点贡献啊。”宽爷道。

王玉玲点头，沉默片刻，又问：“那我该去哪领钱，找谁领啊？”

“得去人家单位吧，健力宝的公司嘛，好像在南粤省。”宽爷道。

杨卫成暗道，这老头儿还知道的挺多呢。

“啊？南粤，那么远……”王玉玲一脸为难。

“没事啊，远点无所谓，就当旅行散心，八千块呢！”宽爷道。

王玉玲摇头：“我爸妈让我回家工作，等着我去报道呢。”

“哦，这倒也是，工作为重。”宽爷点头，捏着下巴上的几根长胡须深思起来。

杨卫成很能理解她的心情。

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当然，一万元绝对不是鸡肋，而是一车皮肋排，只是你只能看它慢慢驶向远方，与你背道而驰。

老头儿就坐在正下方，杨卫成是看不到他表情的，但猜得出，一定是替人操心的样子。而且没准接下来一句话是：“姑娘，我跟你商量商量……”

“姑娘，我跟你打个商量吧，”果不其然，杨卫成猜中百分之八十五。

王玉玲道：“怎么了大爷？”

“我给你三千块，你呢把这拉环买给我。不过我得到银行去取，你在哪下车？回头我也在那下，取钱。”宽爷道，“反正我是去看儿子，等下一班车也行，而且我过几天就回来，又退了休，也没事干。这样两下都得利，你说呢？”

“3000换8000啊？”旁边阿彪嘀咕着，摸摸自己的大光脑壳。

“当然了，你们要是愿意，也可以出钱，咱们凑钱一起买，回头领了奖按照份额分配就是了！”宽爷乐呵呵地说。

阿彪摸着光头不说话，狗蛋儿倒是蠢蠢欲动，却又被李大伟的眼神阻止。

王玉玲也纠结起来，一时间21号铺谁都没说话。

围观者们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

“我说姑娘，人大叔挺讲理的。你没空去领奖，那这奖还不是便宜健力宝公司了？你卖给他，他能领到奖，你也能赚到钱，多好啊！”

“哎，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人家分明是1万块的奖金，怎么到你们这里变3000也挺好了？”

“就是，我看折中，老头儿你给个五千吧。”

巴拉巴拉一堆人，说什么的都有。

王玉玲更纠结了，低着头就是不说话。

“没事姑娘，你慢慢考虑啊，不卖给我也成。”宽爷笑呵呵地说，“我呢退休了，儿子在国外做买卖，家里不缺钱的。哎，马上熄灯了，睡觉咯。”

他躺下来。

有乘务员喊话：“熄灯了啊，都休息吧。”

人们便放低声音，各回各位，睡不着的，还是躺着或坐着，在讨论奖金的事。

杨卫成也躺下，却一直暗中关注这21号铺的人。

这小小的铺位，就像是话剧舞台，各路大神粉墨登场。

列车晃晃悠悠，行驶在北国风光中。

杨卫成觉得外头的景色一定不错，可惜现在乌漆麻黑啥都看不见。

熄灯没多久，王玉玲就从铺位上爬下来，往厕所走去。

她走开没多久，又一个人站起来。

杨卫成偷偷瞄一眼，是那个大肚腩，李大伟李老板。

李大伟像做贼一样地站在走道里，前后张望一番，跟着王玉玲而去。

王玉玲在厕所里呆了一阵子，哗啦啦冲水声之后，她打开门出来。

一股难言的味道随之飘出，李大伟倒也不介意，站在斜对面冲王玉玲笑。

“吓！李大哥，你也上厕所？”王玉玲倒是吓一跳。

“我找你有点事。”李大伟的目光在她身上扫来瞄去。

王玉玲哦一声，去洗手，李大伟也跟上去。

洗手池、车厢连接处都有微弱灯光，灯下，清澈的水冲刷在白皙的皮肤上，流过凝乳般的手背，顺着纤细的指尖落入水池。

所有的一切，无不撩拨着李大伟的心弦。

咕咚、咕咚！

他36岁了，结婚15年，很难得能体会到这种心动的感觉，糟了，青春回来了！

李大伟不等王玉玲洗完手，便一把抓住那小手，任水流过自己的手腕、浸没手表。

“哎？！李大哥，你这是做什么？”王玉玲惊慌失措，挣扎着，却又不敢大声说话，怕惊动别人。

“妹子，你这手太滑溜了。”李大伟摸着她的手，流着口水说。

王玉玲挣脱他的肥手，站开几步，瞪着他道：“请你放尊重些。”

“我就喜欢你这样的正经姑娘，别看你穿的好像不正经一样。”李大伟由衷地说。

“呸！你才不正经呢！”王玉玲娇嗔道。

李大伟的心肝儿又被撩到，想去摸她的手，可想到自己有神圣使命在身，还是先忍住。

他严肃地、低声地说：“妹子，我得给你提个醒。”

“怎么了？”王玉玲诧异地看着他。

“别信老宽头，那家伙不像是好人。”

王玉玲撇嘴：“李大哥你这话就不对了，人家怎么不是好人了？为了解决我的麻烦，还要帮我去领奖呢！这样我又不用来回跑，还能得了钱，就是少点……”

“你不觉得他太热情了？”李大伟道，“你看别人要给你钱，买你的拉环了？”

“那……那是别人没他有钱不行吗？”王玉玲道。

李大伟摇头：“妹子，出门在外，一定要小心谨慎。你看，要不是你这么单纯漂亮，我都差点以为你和他们是一伙的。”

王玉玲气呼呼地瞪着他：“你才跟他们一伙的呢！再说了，人家又不是坏人……嘤，你干嘛呀。”

“你的手可真嫩。”

“流氓！”

“咳！！”

清亮的咳嗽声，迅速将黏黏糊糊的两个人分开。

李大伟懊恼不已，这眼看就要吃到嘴里了，怎么这时候来了个不开眼的？

他盯着门口，看到一只脚迈出来，原来是和那个外国佬换铺子的小年轻。

杨卫成打着哈欠，走到车厢连接处，假装刚看到他们的样子，还吓得跳起来。

“呀，二位忙着呢？”他定了定神，笑嘻嘻地打招呼，“打搅了，我只是上个厕所。”

“去吧去吧！”李大伟不耐烦地挥着手。

等杨卫成进了厕所，他又拉着王玉玲走开两步，继续低声劝说，真是苦口婆心呢。

“妹子，我怕你吃亏啊！”他说。

“我能吃什么亏呢？”

“你一个大姑娘家，站在狼窝里本来就是吃亏的事。”

“我看最大的肥狼就是你。”

李大伟把这当成了夸赞，乐得晕头转脑的。

“要么这样，这拉环你也甭要了，卖给我吧，我原价收购！”李大伟一拍胸脯，很爷们儿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