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形容被抓贼抓赃的这种感觉呢？

杨卫成只好厚着脸皮，挺过那0.1秒的尴尬期。

“哈罗，是伊万啊！”他用汉语打招呼。

“你他吗的到底在这里做什么！”伊万眼珠子都快瞪出来，愤怒的眼神几乎像瀑布一样倾泻而出。

杨卫成一脸无辜，指着电脑说：“你妈妈说她不舒服，所以我来问候一下她，对了，你媳妇还和以前一样的漂亮，身材棒极了。”

他的笑容犹如春风一样和煦，让伊万十分迷茫。

一个讲俄语，一个用中文，两人简直是鸡同鸭讲。

但这不妨碍伊万发泄自己的愤怒，他近乎咆哮着，咚咚咚走到桌前，砰地将包扔到椅子里，探头去看电脑屏幕。

好在杨卫成之前动过的所有东西，都已经回归原位，包括那张磁盘。

只有那台笨拙的电脑，正嗡嗡响着，仍旧是在开机状态。

伊万正是因为他站在电脑旁，所以格外生气。

“蠢猪，你简直是头蠢猪！这么昂贵的办公用品，弄坏了你赔得起吗？乡巴佬，蠢材！”

伊万一把抓住杨卫成的胳膊，企图将他拉开。

可杨卫成拳头悄然一捏，胳膊骤然间如铁棍一样坚硬，伊万手指骨节咔嚓一声响，倒是把他自己疼的额头冒冷汗。

伊万松开手，更加愤怒了，指着门口冲杨卫成大喊大叫。

杨卫成却只是嘻嘻一笑，反正听不懂，你尽管骂，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伊万！”办公室门外传来安德烈愤怒的声音，“你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对我们的客人如此无礼？”

伊万直接冲安德烈开炮：“啊哈！安德烈，你来的正好，我倒想问问你，办公室这么重要的地方，为什么让闲杂人等随便出入？刚才你人呢？你去哪儿了？你知不知道，我回来的时候，这个蠢猪正站在我电脑旁？”

“你给我闭嘴！”安德烈快气疯了。

两人本就不对付，再算上杨卫成的份，安德烈真是哪眼看他哪眼够。

“安德烈，‘蠢猪’是什么意思？”杨卫成很准确地从伊万的一串连珠炮似的词汇中，选出这个词。

安德烈老脸一红，羞愧万分，躲避着杨卫成的眼神，胡乱解释道：“就是个骂人的话，没什么。”

&ny，杨卫成了解他。这样充满愧疚与心虚的表情，意味着伊万说的那句话相当伤人。

杨卫成摸摸鼻尖儿，走到伊万背后，拍拍他肩膀。

“你给我滚！”伊万回头，将所有怒火都撒了出来，满口喷唾沫。

砰！

滚字音未落地，杨卫成的拳头，便狠狠击中他面门。

“哦……”伊万惨叫一声，脑袋往后一仰，感觉大脑都快变成一锅浓汤，鼻血呼啦啦冒出来，他不得不赶紧捂着鼻子，就那么狼狈地逃出门去。

安德烈追出去，在走廊里指着他的背影骂：“你没资格斥责任何人，自己一天到晚不在公司，不知跟谁去鬼混，还要跟老板拿那么高的薪水，我会投诉你的，一定会！”

新仇旧恨一起算，惊天动地泣鬼神。

同楼层办公室还有其他员工，都缩在自己的工位上不敢抬头。

安德烈回到办公室，很愧疚地跟杨卫成再一次道歉。

杨卫成甩着手，哈哈一笑：“没事没事，他也没占便宜。”心道，下次还是用脑袋，使拳头好痛啊。

他禁不住又好奇，自己这脑门，难道是镀了一层氪金不成？

“走吧，我下班了，去喝酒！”安德烈拿起外套和公文包，对杨卫成道。

杨卫成欣然答应，和安德烈一起去了当地一家酒吧。

这年头，北苏人民的生活渐渐丰富，或许他们从不曾匮乏过。物资的缺乏，只能影响他们的物质生活，精神世界却依旧是丰富的。

两人在酒吧里一直喝到天黑，安德烈主要在倾诉自己工作上的不如意。

什么办公室政治，什么公司蛀虫，点点滴滴，也在给杨卫成打预防针。

将来他的公司若是壮大了，不可避免会遇到此类事件，到时该怎么办呢？

九点多，安德烈已经醉的快走不成路了，杨卫成赶紧喊停，趁他还能走路，还能说出自己家住哪，好送他回去。

好在安德烈家离这里不远，再加上布拉戈本就是个小城。两人步行便回到安德烈家，开门的是个金发碧眼的姑娘，皮肤白皙，红唇鲜艳，典型的北苏美女。

晕暗的灯光下，杨卫成瞧着她的小嘴儿，竟然脑子麻哄哄的，脸也禁不住红起来。

“你是……杨？我哥哥经常说起你。”这姑娘笑语如靥。

她居然也会说中文，杨卫成心中大喜。

“对对，我送安德烈回家，他喝多了。”杨卫成道。

姑娘看了看哥哥，回头叫道：“阿加塔，你老公回来了！”

另一个30多岁的北苏女人跑出来，她略显臃肿，也是金发碧眼，看到杨卫成和安德烈，忙热情迎进门。

原来安德烈家里，不止他们一家三口，还有妹妹安娜跟着一起住。

由于安德烈曾在华国留学，对五千年历史文明十分感兴趣，工作上又经常接触华国，所以几乎全家人都懂一点基本的汉语对话。

姑嫂两个给杨卫成拿了面包倒了茶，竭尽所能地热情招待他。

倒是身为男主人，安德烈却被扔在厕所里，自己抱着马桶狂吐。

杨卫成和安德烈喝了好多酒，都没吃点东西垫肚皮，这会儿足足吃了两个巴掌那么大的面包才罢休。

吃饱喝足，他看看时间不早，和安德烈一家告别。

杨卫成并没有直接回酒店，站在十字路口，他目光落在西丽公司所在的那栋楼上。

那楼不高，拢共四层。西丽分公司位于一、二层，而伊万的办公室则在二楼走廊尽头。

其实很好上去，因为有排水管，排水管下方还有一个巨大的垃圾桶。

杨卫成在和安德烈一起出去喝酒的时候，就已经把这里打探清楚。

公司里晚上是没有人值班的，这年头也谈不上什么物业、保安，反正这里又不是银行。

“白天不能，那就晚上去看看吧。”杨卫成暗道。

他可不知道，此时的西丽公司二楼办公室内，伊万正手持一根棒球棒，和另一个人守着。

这人也是他刚找来的帮手，付钱的那种。

伊万不是傻瓜，自从在办公室见到杨卫成那一刻起，便心生警惕。

但他并不认为杨卫成会打电脑的主意。

这简直是太好笑了好吗？电脑，如此高科技的东西，就连他都是学了一年多才会使用。

而且伊万在公司，之所以能倍受重用，也就是因为掌握这一技能。

杨卫成那个土包子，他只是对电脑好奇而已。但必定是有别的念头，所以今晚要守住。

不开灯不发声，黑漆漆冷冰冰的办公室里，两个北苏男人就这么守着。

杨卫成在十字路口站了足足十多分钟，思索再三，还是向那栋楼走去。

他绕到楼后，找准走廊窗户的位置，心里估算了一下，踩着垃圾箱，应该能上去。

“啊！”

微弱的呼声，从垃圾箱旁边传来。

“吓，还有人？这月黑风高的，能把人魂儿吓飞。”杨卫成大着胆子凑上去看，赫然发现一男子躺在血泊中。

那人被刺伤，有气无力地哼哼着。

再仔细一看，杨卫成真是哭笑不得。

“大山子，怎么是你啊？”杨卫成忙上前扶起他。

大山子，亚历山大，李大伟在北苏的小舅子，黑斧帮低等成员。

今晚参加械斗不慎受伤，一路逃到这里躲着。

怎么就这么巧，遇到杨卫成。

杨卫成心情很郁闷，因为他有要事要办。

亚历山大倒是很高兴，拍着他的肩膀，有气无力地叫着兄弟。

两人语言不通，但特殊情况下不妨碍交流。

“我送你去医院啊？”杨卫成问。

大山子摇头，叽里呱啦说一通，最后手一指，杨卫成就懂了。

他们受伤，有专门的人治疗。

“得，我送你吧。”杨卫成搀扶着大山子，将他送往指定地点。

二楼办公室的人，总算是耐不住了。

“伊万，夜深了，我看他不会来了，走吧。”

这已经是帮手第n次催促，伊万也是哈欠连天。

他郁闷地点头：“走吧，不过价钱减半。”

“伊万你个驴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