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正好坐在阴影里，若不是哼哼出声，根本看不出那里有个人。

“哟，老伯，您这是怎么了？”杨卫成赶忙跑过去，放下手里的东西，将他扶起来。

“我、我摔倒啦！小伙子，麻烦你帮我站起来。”老头儿有气无力地回答。

杨卫成赶紧把他扶起来：“有什么地方摔伤了吗？我送你去医院吧。”

老头活动活动腿脚手腕，摸了摸屁股，摇头道：“没事，老啦，就尾椎摔到，其他都很好，谢谢你啊！”

杨卫成点头：“没事就好，那你家在哪？要不要我送你？”

老头指着正前方：“在那边，我自己走好了，没关系的。”

杨卫成觉得还是送他回家比较妥当，便道：“刚好同个方向，我送你吧。”

他扶着老头往前走，转身的瞬间，忽然瞥见柱子根儿，有东西闪闪发光。

杨卫成是个好奇宝宝，对什么东西产生兴趣，不探究个明白不罢休。他说道：“稍等一下。”

老头便停下来等他。

杨卫成蹲下来仔细一看，顿时吓出一身冷汗。

原来那里居然有一把断掉的西瓜刀，正嵌在石头缝里。

虽然是断刀，可刀口朝上，十分锋利。刚才那老头稍微歪一下，肯定要受重伤。如果歪倒，没准能把血管都切断。

“是什么？”老头也好奇地问。

杨卫成擦掉冷汗，咧嘴一笑：“没啥，走吧。”

他送老头回家，听口音老头是本地人，可闲谈下来才知道，人家只是来这里探亲。

这老头个性很爽朗、健谈，和杨卫成丝毫没有隔阂。十几分钟的路程，两人经常聊到哈哈大笑，乃至于告别时，杨卫成居然有点依依不舍。

回到酒店，洗漱休息，一夜无梦。

翌日清晨，杨卫成先打听好，各省带队小组的驻地，便买了点东西拎着上门拜访去。

在宾馆前台，杨卫成报上房号，说明来意，由前台小姑娘打电话请人下来。

没想到，仅仅一分钟后，他就得到一个无情而简单的回复：“没空，让他回去吧。”

回去？倘若就这么回去了，那他还是杨卫成吗？

杨卫成决定等！

等人吗？才不是，他要等个溜上去的机会，反正房号都知道了。

他坐在休息区等待，一开始前台小妹还注意盯着他。后来逐渐有客人来，她忙碌起来，杨卫成便抓住一个机会，悄悄溜到楼梯间，蹭蹭蹭来到工作人员住的3楼。

找到房间后，杨卫成整理了一下衣服，提了提情绪，抬手准备敲门。

咔！

房间门毫无征兆地被打开，杨卫成的手，也恰好将要落在门板上。

一人准备走出来，差点就被杨卫成敲到。

那是个30岁左右的大姐，短发，中等身材和样貌，穿着他们惯常会穿的工作服，使得人们一眼就能看出他们来自机关单位。

大概是太忙碌，又或者是来到异地他乡水土不服，这大姐嘴上长了几个燎泡。

“要死了！作什么要打人？”那大姐很凶地盯着他，嘴上长泡，脾气暴躁。

杨卫成愣了一下，笑吟吟地道歉：“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的，正准备敲门呢。”

“你谁啊？敲什么门？”那大姐很警惕地看着他。

杨卫成自报家门：“我是舟市私企的，想要参加交易会。可是此前也不知道手续，原来进场是需要许可证的。想到你们这里来问问看，能不能补办一个。”

“早干嘛去了？”大姐冷笑道，“我们是带队来参加交易会的，可不是帮你们补办证明的。这次不能行了，下回再说吧。”

不能补办，意味着杨卫成无法从交易会中获得订单。

当然，他从来都不是拘泥于形式的人，交易会对他来说只是个载体，又不是只有在交易会上才有资格做买卖。

再加上，他手里是有刘组长给的证件、证明的，想进去应该不难。

可杨卫成有点轴，这女人越是拒绝，他越是想要办出这个许可证来。

至于怎么办，得好好想个法子。

“王副组长，您忙呢？”楼梯口闪过一道身影，有个穿着衬衫打着领带的男子步履匆匆，笑容满面地冲那女人走过来。

难怪脾气那么大，原来是带队的副组长。

王副组长脾气还是不太好，但明显比对杨卫成态度好多了。

“嗯，你来了，进去坐吧，他们都在呢。”女人说完，也不理杨卫成，直接走掉了。

那男人则笑眯眯地看一眼杨卫成，等王副组长走后，悄声问：“你来干嘛的？”

“没有，我就是路过，你忙吧，再见。”杨卫成还他一个同款微笑。

他假装走开，那男人则看着他背影消失在楼梯口，才进房去。

他刚进去，杨卫成便折返回来，贴着房门听着。

“……您看我那许可证……”

“已经办下来了，所以说你们啊，总是给我添麻烦。记得下次提前申请……”

杨卫成一听，心里直冒火。若他们真公事公办也就算了，区别对待又怎么说？

今天这许可证，他还非到手不可了。

对话简短干练，很快就结束送客，杨卫成赶紧闪到一旁躲着。刚好一保洁正在打扫房间卫生，他便躲进去。

保洁大妈嫌弃地看着他：“起开起开，刚拖好地地。”

杨卫成便冲她露出个乖巧的杨氏笑脸，大妈的嫌弃也随之烟消云散。

等那男人拿着许可证离开，杨卫成便悄悄跟上。

那男人拿了入场许可证，貌似十分得意，走路带风，胳膊一甩一甩的，还哼唱京剧。

杨卫成跟着他，见他走入公用电话亭，给某人打电话。

“喂，老总，许可证我拿到了。嗯，呵呵，你放心吧，这许可证还没填写公司信息呢，我可是把张虎那家伙灌醉了，才跑来拿的。”

杨卫成听半天，对这人十分鄙视。

原来这许可证是另一家企业十万火急，火线申请的，却被这家伙动用关系抢了先。

杨卫成摸着下巴，暗自琢磨：“既然没登记信息，那就是说，谁拿了就是谁的咯？”

他望着那人的背影，坏坏一笑，就让我替天行道吧。

你们对我说，现在不能办理，要提前报名申请，却又给别人开后门，这不科学啊。

既然不科学，当然要给你纠正回来。

那人打完邀功电话，将许可证夹在腋下，走进一家饭馆，原来还没吃早饭呢。

杨卫成隔了几分钟，也跟着走进去，坐在那人对面的一张桌子上，假装没看到那人。

那人看了一眼他，估计认出来了，只是没放心上，淡淡一笑算是打招呼。

杨卫成也冲他笑笑，两人各自点了份粉，埋头吃起来。

早饭吃到一半，一个衣着时尚的女孩背着包穿着高跟鞋走进来。

不得不说，南粤是经济特区，一直走在时代前沿，时尚也是如此。这年月，在华国各地，鲜能见到穿着这么奔放的女孩。

这饭馆里，有一个算一个，所有男人的目光，顿时都聚焦到她身上。

女孩享受着明星般的待遇，脸上浮现出得意之色。她走到杨卫成和那男人桌子中间，停下来站着。

原来菜单就贴在他们位置旁的墙壁上，她专注地看着菜单。

那男人色迷迷的眼睛，始终绕着女孩转。那模样，让杨卫成想起一句歌词：“我说，我的眼里只有你，只有你让我无法忘记……”

那女孩看准目标，走去点单，男人的目光也就追随着她而去。

他一转身，许可证飘落在地。

机会来了！

杨卫成站起来，迅速地从地上捡走许可证，快步走出饭馆。

咚咚咚！

杨卫成心脏从没这样乱跳过，跟打鼓一样。

“真是天助我也，老天爷派个小姐姐来拯救我的吧？”他暗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