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 生气(1 / 1)

叶凌漪送伊涅普到别苑门口,二人面对面,相视而笑。

“记得替我向三十哥他们问好。”暖融融的阳光撒在她的脸上,映照得她的笑容好似会发光一样。

伊涅普望着她,欣然点点头。

抬眼瞥见牵马的小厮正往这边走来,一想起就要和她分开,虽然从别苑到伽蓝庵只是很短的距离,虽然还没有分开,他心间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生出许多不舍。

酝酿片刻,问:“你什么时候去伽蓝庵?”

“啊?”叶凌漪被问懵,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倒是提醒我了,上次情况太复杂,还没来得及和三十哥他们好好叙旧,我看这样吧,过几天,我就去伽蓝庵找他们。”

“真的吗?”伊涅普双眼放亮,喜上眉梢。

“呃……”看他一副满心期待的模样,叶凌漪有些搞不清状况,不明白他在高兴什么,只是重重点头“嗯”了声。

“那我等你!”男子精致的容颜间露出温柔似海的表情。

叶凌漪虽然暗里觉得他的表现有点奇怪,面上还是保持着温和。

二人有说有笑,俨不知此时高处的屋顶上正立着一道挺拔的身影,幽邃眼眸紧紧盯着他们,准确来说,是盯着伊涅普。

一副恨不得将他吃了的表情。

二人并没有交谈很久,屋顶上的人却感觉过了几个年头那么长时间,尖锐的眼神从未停歇。

直到伊涅普翻身上马,策马离去。

叶凌漪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入神地思考着伊涅普的反常模样。头顶突然飘下一道酸溜溜的声音,听起来简直比陈年老醋更酸:“你什么时候眼光这么差了?”

叶凌漪还没来得及转身,屋顶上的人便轻盈跃下,一阵风似的来到身后一把揽上她柔若柳条的腰肢。

在惯性作用下原地转了个圈……

停下来时,腰间那只大手稍微用力,她就被迫踮起脚尖,胸口贴紧他的胸膛。

是谁这样大胆?光天化日下竟敢轻薄良家美少女?

她一定要打他个满地找牙才行!

可就在抬眸一瞧间,满腔愤怒转为了诧异:“赫连澈?”

“是我。”薄唇扬起微笑。

叶凌漪愣了片刻,脸色迅速冷了下来,伸手推他。

可凭她的那点力气哪里是他的对手?

腰间那手微微一用劲,二人间距离过短,她连半点劲儿都使不上来。

深知胳膊拧不过大腿,再挣扎下去只会适得其反,叶凌漪只好换了个主意。

扯起嘴角,故意嘲讽笑开:“你说的没错,我的眼光确实很差,不过并不是最近才变差的,是原本就很差!”

闻言,赫连澈面色微变。

叶凌漪存心气他,继续道:“还有一点我必须要说明,这次我可没有眼瞎,他比你好一百倍。”

“好一百倍”这个词潜入他脑海时,赫连澈愣住,忽然回想起了在西朝的那个夜晚,他与巫远舟纵酒浇愁,巫远舟曾问他——要是有一天她爱上了别人,那他该怎么办?

这个突然浮出来的问题深深困扰着他的心神。

这下,赫连澈彻底不淡定了,面上极力维持的平静下,焦虑和不安就像蒸锅里的高压热气,不断沸腾,眼看着就快要撕破平静的假象。

揽住她腰部的手指微松,叶凌漪立马从他怀里退出来,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就要走。

“等等。”情急之下,他拦住了她的去路。

“赫连澈,我想我们之间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没有什么可再说的了,我不想再看见你,请你以后不要再来骚扰我。”她的声音平静而冷漠,不看他,目光放在远处。

他心如刀绞了般,痛的皱紧眉头。

垂眸沉默,好半晌才道:“我是来告诉你,尽快离开完颜纳其的!他不是可信之人!”

“笑话!”叶凌漪冷嗤,斜睨了他一眼,眸底尽是深不可测的恨意:“我以为是你的记性太差,不记得在西朝时,是你亲手把我推入地狱,当我奄奄一息地躺在血泊里无助的在心里祈求着你能来救我时,是他将我从鬼门关捞出来的,也是他帮我离开西朝重新开始,他照顾我,包容我,丝毫没有把我当奴婢更没有利用过我,你说他不是可信之人,难道你是吗?”

尖锐的言语仿佛包含了她对他所有深入骨髓的恨意。

赫连澈不由呆住,哑口无言。

紧接着,叶凌漪又说:“赫连澈,谁也不是天生的下贱胚子,从前我为你们的贵势所迫不得不低头。虽是奴婢,可我是真心待你,恋慕你的,甚至天真的以为你亦是真心待我,可我实在没有想过你会为了达到你不可告人的目的而选择利用我一个小小的奴婢,如今看来……我这奴婢的身份还真是用处广泛!”

自嘲地笑了笑,复道:“说到底,我也只是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权贵股掌间微不足道的玩物。赫连澈,从前一切我都可以忘了、舍弃了,包括你!所以……请你以后别再来骚扰我!我永远、永远都不想再见到你!”

她坚定又决绝地看向他。

这一刻,她的眼底不再有恨意,也不剩任何感情色彩,只有一片心死如灰的荒凉。

赫连澈慌乱了,面色迫切,想要拉住她的手,却被她一把甩开。

“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像你那日在望江楼听到的那样,成姱手下那个女刺客是故意污蔑我的,都是完颜纳其搞的鬼,他明知道你在屋顶,他知道你能听见,所以提前收买了那个女刺客,让她到我面前演了那么一出戏,你相信我!”

“你还有话要说吗?若只是找我说些污蔑三王子的话,那也没有继续说下去的必要了。我不会相信,更不会再一次被你牵着鼻子走!”她面无表情,仿佛无论他再说什么,她都无动于衷。

赫连澈愣住,清澈双瞳被落寞填满,低下头去。

良久,重新抬起头来时,他已经重新恢复了平静,郑重道:“无论你信不信我,都要记住一句话,假象不可信!完颜纳其这个人不得不防!”

顿了顿,转了个身又说:“这次我来找你其实是有话想和你说的,只是没想过,你竟这样恨我,不愿意见我……也罢,既然如此,你先冷静冷静,等我回来再……”

话说一半,突然苦笑开来,收回了到嘴边的话。

叶凌漪却在心里犯了嘀咕:什么叫等他回来?他要去哪儿?莫非,援助黑水的西朝大军要回去了?

猜测没有结果反而更加在意,这让她的心里像是笼上了一层阴郁的雾霾,完全没有刚才那种将心底话倾吐而出的痛快感。

好几次她都想要回过身去问他,那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可每次话到嘴边,她都忐忑得不知如何是好。

越是如此在意她就越是生气,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是控制不住这窝囊的性子。

只得在心里大骂自己没出息。

生着自己的闷气,不知觉就较起劲儿来。

于是为了扯断那份始终牵挂他于怀的心情,干脆咬紧牙关,迈开大步走进别苑里,心想着看不见便不会在意了。

赫连澈被无情抛下,凝视着她的身影消失的地方,包含了千言万语的目光显得无比沉重。

然而,待门前人也离去以后,一个鬼鬼祟祟的影子突然从门后探出脑袋来观察情况。

只不过,这不观察倒还好,一观察却更生气了。

他竟然,就这样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