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线索(1 / 1)

夜色沉谧,微风时不时送来几缕百日红的清香,魏芸轻嗅了嗅,柔声道:“可以,你跟春棠下去拿银子。”想到她心思在弟弟身上,便不在打算让她休息一夜再去:“春棠顺便给她备好马车,你在马车上休息一会。”

春桃目光盯着魏芸轻轻眨眨眼。

春风微荡之中,姑娘如那花香,像银色的霜花,像透明的玉屑.像水洗的胭脂。

“管事哪里我会替你说一声,等弟弟病好了你在回来。”魏芸看透她所想。

春桃眼中露出惊喜,福身道:“多谢小姐。”

春棠一脸笑意的带着春桃去领银子了。

这银子自然是魏芸住的云夕院里总月上扣了,这般给了春桃一部分云夕院怕是要辛苦一段时间了。

魏府每个院子里月钱都是刘秀月在管,春棠想到这个就不由得来气,云夕院的月钱时常被克扣或者少给,这显然是刘秀月在故意做鬼。

春棠也和小姐提过,小姐那时正在看书,问了句:“克扣的多吗?”

春棠摇摇头:“自然是不敢多扣。”

小姐点点头:“那便算了,大不了少买点东西。”

春棠想到这里忍不住叹了口气,自家小姐处处都好,就是太善良了。

魏芸独自坐在椅子上,指尖敲打着桌面,看着悬在半空的圆月,思绪飘飞。

既然春桃没事,那死去的人是谁?既然是魏府的丫鬟,为何没人发觉?

她心绪一动裹进了身上的衣服,朝着魏府门口走去。

门童隔了老远便看见魏芸走过来,急忙问道:“大小姐,这么晚是要出去了?”

他是要提醒大小姐,这么晚出门不安全。

魏芸点点头,“我出去一会,马上就回来了,就在门口这里。”

门童不敢耽搁急忙打开门,笑着说道:“那奴婢就在这里等着,大小姐若是有什么叫一声奴婢立马就过来。”

顿了顿觉得不妥,又拿了个灯笼:“大小姐用这个,夜路黑当心点。”

魏芸点点头,接过灯笼朝门外走去。

今日发现尸首时,魏芸便让下人将尸体弄回来,为的就是残留线索,目前正放置在魏家背后的一间破旧草屋里,由林陌的一个暗影守着。

魏芸提着灯笼慢慢向草屋走过去,此时风渐渐有些大了,也渐渐比先前冷了起来。

刚靠近茅草屋,一道黑影就不知从何处闪了出来,恭敬道:“小姐。”

灯笼向前提了提,看清是暗影,点点头没说什么,抬脚向屋子里走去。

尸体就着一张木桌,放在屋子正中间。

若是严格来说,屋子并不算屋子,连门都没有,房顶上的茅草也东缺一块西露一块,银白的月光透进来,照在白骨之上,让人不寒而栗。

魏芸轻嗅着陈年茅草的发臭,朝身后一动不动的暗影看了一眼,舔舔嘴唇不再说什么,提着灯笼走向尸首。

此时尸首上依旧散发着一股刺鼻味同屋子里的臭味夹杂在一起实在难受,她皱皱鼻子打着灯笼仔细管看尸首。

“小姐,其实有油灯的。”暗影站在门口,声音有些沙哑,恰巧哪里月光照不过去,加上一身黑衣站在暗处,勉勉强强能够看到一个人影。

魏芸正仔细观察着白骨,其实心里发虚得不行,可发虚也得找到线索不是。

暗影突然的声音吓得她头皮一阵发麻,手中灯笼差点打翻在地上,她不悦的皱皱眉:“你干嘛不早说?”

现在才说,不是存心吓她的?

暗影似是低了低头,沙哑着声音道:“公子说,不要问,吩咐什么做什么。”

魏芸在角落里找到灯盏点燃了油灯:“那你怎么又说了?”

“我看见小姐手抖了。”暗影一本正经的解释。

这,这手抖能怪她吗?你提一个打灯笼看白骨你手不抖?

转眼看向暗影,他可能还真不抖。

好的她承认,她确实是手举酸了,绝不是吓的!

魏芸将油灯放到尸首旁:“你站在门口干嘛?”

暗影喉咙动了动,沙哑着声音:“公子……”

魏芸皱眉打断他:“给我好好说话。”

暗影尴尬的摸摸鼻子,朝魏芸走过去。

这姑娘好生厉害,连自家公子当初都极难听出,这姑娘听他说两句就知道了。

“你在这里守了一晚上,可曾发现什么?”魏芸看着那架空有一身衣裳的白骨。

暗影从怀中掏出一个被雕刻成白鹤的小桃木配件。

他本想等明日公子来,在交给公子,可看公子对芸姑娘的态度,交给芸姑娘也是可以的。

魏芸挑了挑眉伸手接过去,桃木配件只有拇指大小,鹤嘴刁了一条鱼,鱼翻身呈一个圆,一条红绳从鱼中串过,白鹤,鱼都雕刻得栩栩如生,提着空线悬空看,好似下一秒这个白鹤就会刁着着条鱼飞走。

魏芸觉得这个东西她在哪里见过,可就是一时想不起来,她总觉得脑袋里绷了一根弦,只要撞破她就能想起来,可越想越头疼。

“这东西你从哪里找到的。”魏芸问。

暗影轻咳一声,声音明朗道:“在手骨里。”

魏芸想起来,今早她看着那袖子飘动,手骨藏在袖子里,她没有掀开看。

她叹了口气,是被误导了,她那时候都认为死的便是春桃。

可现在死的是谁?

魏芸看着手中的桃木配件,淡淡的问道:“你……可识得此物?”

暗影摇摇头:“不识。”

回府的路上,魏芸一直在想着这件东西,脑袋里的那根弦越撞越痛。

门童站在大门口的台阶上,双手插在衣袖里,够着脑袋看,看到不远处一个昏暗的亮光向这边飘来,走近一看,门童立马笑着道:“大小姐,回来了?”

魏芸朝门童点点头。

回到云夕院的时候,恰好春棠也回来,见小姐还没睡,觉得可能是没睡意,笑着的同魏芸说着春桃弟弟的事。

可见魏芸皱眉,也不说话,春棠闭了嘴,小声问道:“小姐,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魏芸摇摇头,看了一眼春棠,神色一动。

死的是丫鬟,问一问春棠也许她知道。

她将手中的桃木配件摊开:“春棠,你可识得此物?”

春棠疑惑的朝她手中看过去,脸色一变,开口问道:“小姐你这东西从何而来?”

魏芸见春棠神情知道她是知晓的:“是从那具尸首上找到的。”

春棠脸色变了变:“怎么会,这是翠屏的,那她岂不就是……”

“翠屏是谁?”魏芸心头一跳。

春棠表情谈不上有多忧伤,比今日知道死的是春桃时差远了,可见她们没什么交情,她回忆道:“翠屏是魏府的丫鬟,可是前些日子也不知是谁说翠屏受不了魏府的苦日子,偷偷跑了,这件事关乎魏府的名誉,管事查了一圈也没查出是谁说的,便将此事压下去了,还告诫奴婢们此事不准出去乱说。”

“前些日子是具体是什么时候。”魏芸皱眉问道。

现在可以初步绑定死的那人就是翠屏。

春棠也知道此事大意不得,仔细想了想又在心里算了算日子,才开口道:“发现翠屏失踪就是小姐溺水那天,两日后就有人说,翠屏受不了魏府的苦日子偷跑出去了。”

魏芸心头的疑虑更盛了,却还是压下情绪开口问道:“那她失踪之后可找过?”

春棠摇摇头:“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

那个时候魏芸刚溺水,身子弱得不行,高烧也是接连不退,她哪敢耽搁,忙前忙后的伺候,哪有时间关注府里下人的事。

魏芸又问:“那翠屏之前是在那个院子里做事?”

春棠又想了想,开口道:“在后堂做洗衣裳的活。”

还真是做滴水不漏。

一个洗衣服的丫鬟,做的都是粗活累活,说是受不了魏府的苦日子偷跑了出去,可合情合理。

她指尖轻叩着桌面,思绪回到那天溺水,一点一点细节浮现被放大……

她想明白了,脑袋里会有那根弦在于,那不是她自己的记忆,是原宿主的记忆。

她怀疑这个叫翠屏的丫鬟是受人指使,便是顾怡宁通风报信之人,在原主魏芸赴宴途中派人故意推下水,因为魏芸想起来了,好像记忆中当时溺水的时候便看到躲起来的翠屏,他们发现魏芸居然又活过来,翠屏的丫鬟想跑,幕后之人怕翠屏泄露秘密,将其一刀割破了喉咙,还趁翠屏掉了最后一口气,灌了化石散。

魏芸想到这里,忍不住冷笑一声,做的还真是狠辣,滴水不漏,一点证据都不曾留下。

既然证据断了,她便不在想,那人能做如此,她想也想不出是谁来,但此人肯定还在魏府里隐藏着,魏芸可不相信他们只在魏府放了一颗眼暗线,肯定还有其他人,魏芸只要平时多留心一些,日后看到找出此人来。

“小姐,这桃木配件奴婢替你给烧了吧,毕竟是死人的东西……”春棠有些怯怯的看了桌上的东西一眼。

她小时候常听老人说,人死了,人的魂魄会附在身前他最喜爱的东西上。

她想想就觉得后背发冷。

魏芸摇摇头道:“就挂在门外走廊的柱子上吧,明日一早把东西交还给翠屏,通知她的家人来认领尸体,另外给一笔安葬费。”

春棠怯怯的道:“可是,挂走廊柱子,半夜……”

“春棠!”魏芸皱眉打断她。

春棠也知道自己过言了,缩缩脑袋不在多嘴。

小姐说挂,那就挂吧,大不了她先给小姐试试那鬼厉不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