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心湖有莲池(为兄弟们的月票加一更!)(四千字二合一大章)(1 / 1)

明明正是白日。

阳光明媚。

但望阙台上的某一角。

因为一个女子的笑靥而明亮了几分。

那是一双双或偷瞄或直视目光的主人的感受。

道侣大典还在进行,已经接近尾声。

幽山之下的不远处。

一家酒楼之内,同样热闹。

但是。

有一人却与这几乎满城同庆的热闹格格不入。

赵戎此时面无表情。

他的笑容从刚刚起就已经逐渐消失。

赵戎双手撑着下巴,一动不动的盯着水帘之上的那一角,他胳膊旁茶杯内的茶水还是满的,却早已经凉了。

刚刚的一幕幕都发生在赵戎眼前。

一幕幕。

刚开始,有一个意料之外的粉裙小姑娘跑去抱着青君。

他当时心里还恶趣味的脑补了一些狗血的故事。

比如,那个小姑娘是青君的孩子,他孩子他爹……嗯,好像只离别的大半年而已,孩子都蹦这么大了?

只是他还没有乐呵多久。

那个白衣的背剑青年就来了。

这个看不清脸的背剑青年让他眼熟,不过随即便是眼红了。

那个背剑青年不知道和青君说了什么。

竟然把青君逗笑了!

赵戎心中顿时产生了莫名的悲愤之感。

自从他苏醒前世记忆以来,他还没见过青君笑呢!

赵戎心里酸酸的。

之后,那个背剑青年的的一举一动都让他疑神疑鬼。

他娘的,这家伙怎么还不走?赖在青君旁边?

不对劲。

青君怎么还在和他说话?

可恶!

他们怎么靠这么近?

若是苏小小敢这样,赵戎绝对会打她屁股……

赵灵妃其实和江彻白保持着很正常的距离,但在他眼里,此时怎么看都觉得近……

赵戎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水帘。

心里醋意大发。

虽然他还没与青君见面,得到青君的答复。

但是赵戎还是霸道的视青君为禁脔。

“噗嗤~”

归忍不住了。

赵戎板着脸,“你笑什么?”

“咳咳,没什么。”

归身为剑灵,处于一种特殊魂体的状态,位于赵戎的眉心轮中,它能看见赵戎的心湖,但却窥视不了赵戎的心神念头。

平时赵戎与它交流,也只是相当于闭上嘴在心里出声,与思绪念头是有区别的。

虽然归也有几门禁忌秘术可以窥见他人心意,此时倒是能勉强施展。

但它不会作死的去用,因为人心湖中的思绪极为复杂,先不说能不能抽丝剥茧的马上找到别人此刻正在想的有用思绪,光是庞大的信息量,就会让它灵体承受不住。

“扑哧!”归又笑了一声。

赵戎一字一句道:“你笑个屁!”

归没有还口,心里大乐。

它虽然不能读心,但因为魂体特殊,可以看见赵戎的心湖色彩。

这是魂体的一种特殊视角,可以大致通过别人的心湖颜色知道别人的情绪。

归又瞧了瞧赵戎心湖的那抹颜色。

哈哈,刚刚不还是象征着开心的蓝色吗?现在怎么变成这个颜色了?

啧啧啧,这个颜色本座倒没真没见过。

稀奇啊。

归咳嗽一声,语气认真,“赵戎,你变绿了。”

“…………”赵戎。

——————

幽山,望阙台上。

道侣大典已经落幕。

程归鹿与陆瑶儿乘着七彩祥云,在飘飞的落花、盛大的礼乐和众人的祝福声中,悠然离去。

但是参加大典的众人却没有马上下山。

而是在望阙台上等待了起来。

能在幽山上举行道侣大典,这是数百年难得一见的高规格。

即使是望阙北部大宗欣然宗,也觉得风光无限。

并且皆幽山给欣然宗的那位夫人,还允许每一个上山之人,可领一朵紫衣花下山。

要知道这满山开遍的紫衣花,平日里是不允许私自乱摘,即使是山上几处私宅的主人也不行。

因此,一朵紫衣花虽然除了观赏之外似乎并没有什么用处,但却象征着获得者的人脉与地位。

此时,在众人的翘首以盼中。

一群姿色不俗的紫衣女官缓缓登上了望阙台,步履款款,韵味十足,又千姿百媚,各不相同。

她们站在望阙台的入口处,每一个离开之人都可领一朵紫衣花。

众人在缓慢排队。

赵灵妃性子冷清娴静,又不急着下山,便在后方慢慢等着。

而江彻白在刚刚与赵灵妃聊天后,自觉和她关系近了些,心里又隐约藏了些心思,便也留步和赵灵妃一起在后方等待。

赵灵妃见状,轻皱着峨眉问道,“江师兄不急着离开吗?我听闻司寇府事务繁多。”

“不急的,今日是休沐日。”

赵灵妃轻轻点头,没有言语,也不再看他,凝眸注视着前方正在发放紫衣花的秀美女官。

今日她来参加这场道侣大典。

除了这场大典的主角之一是与她不错的陆师姐外。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她在逍遥府的老师白先生,托她来取一朵紫衣花带回去。

不多时。

终于轮到了二人。

江彻白上前,接过了紫衣女官递来的一朵紫衣花。

可是轮到赵灵妃上前时,好巧不巧,紫衣女官托盘里的紫衣花已经没了。

江彻白见状,心里一动,将拿花的手抬起,只是还没等他有所动作,一道空灵的嗓音便已响起。

“仙子请稍等片刻。”

说完,紫衣女官便转身来到了一颗并不起眼却开的格外灿烂的花树前,抬手随意的摘下了一枚新鲜的朱红色紫衣花,随后递给了赵灵妃。

赵灵妃接过,看了眼,道谢一声,便与江彻白一起离去。

紫衣女官站在原地,面带笑容的目视着赵灵妃离去的背影,不多时,后方女官便又递来了满满一盘紫衣花,她转头接过,继续发放了起来。

江彻白正和赵灵妃一起走下望阙台的楼梯。

他余光瞥见赵灵妃正低头轻抚着紫衣花的花瓣,便将手中的紫衣花递了过去,“灵妃师妹,赠你了。”

赵灵妃瞧了眼,轻轻摇头,没有去接。

江彻白无奈道:“我是个俗人,只会赏剑,要花无用,放我手里,我等会下山后便会扔掉,还不如师妹拿去。”

赵灵妃想起了芊儿以前好像与她念叨过想要来幽山赏紫衣花。

这次芊儿正在试炼,没凑到这次千载难逢的上山机会,而她手里那多紫衣花又是要交给白先生的。

赵灵妃想了想,道了声谢,随意接过了江彻白的紫衣花。

二人走下望阙台,下了山去。

——————

一家热闹的酒楼内。

赵戎眼睛紧紧盯着水帘上那两道即将走出视野的模糊身影。

在看见那个背剑男子将一样东西递给赵灵妃,后者接过后。

此前一直纹丝不动的赵戎突然站起了身子。

他端起茶水,一饮而尽,连茶叶都没放过……

赵戎低着头,轻轻摆好茶杯,盖上了茶盖,站在原地沉默了三息。

他搁下了一枚灵石,下一秒,便头也不回的快步离去。

留下一群目光好奇的客人,与盯着桌上灵石愣神的酒楼小二。

归瞧了眼赵戎心湖的颜色,有些看不懂,“赵大公子要去哪,你可别做傻事,那个人咱们上回在江上遇到过,是个金丹剑修……”

剑灵停顿了一下,再次蛊惑道:“要不咱们先忍他一忍,去南逍遥洲练个十年八载,再归来找回场子?”

赵戎轻吐出两个字。

“闭嘴。”

——————

江彻白与赵灵妃一起下山。

刚刚赵灵妃接过紫衣花,让他松了口气,并且心中一喜。

可是。

此时他余光关注着赵灵妃,发现她一路上都目视前方,并没有偏头看他一眼。

并且。

还与他保持着让他觉得难受的距离。

这距离宛若鸿沟。

他想跨越,哪怕接近一点也好。

但是江彻白又有些不敢。

他下山的路上陷入了某种纠结之中。

眼见离山下的出口越来越近,江彻白想脚步慢些,但身旁女子的脚步却依旧很快,他不得不更上。

江彻白一时之间患得患失起来。

他知道赵灵妃的性子,冷清,高傲,话语不多,专心修行。

因为某种意义上说,他也是同类人……至少曾经是。

所以他明白,这种性格除了极少数是真正的冷淡外,大多数是外冷内热,冷淡只是因为没遇到那个对的人而已。

而一旦对某个人动了情,那便就很可能就是一生了,再也装不下任何其他人。

据他观察,赵灵妃好像身边并没有其他男子的痕迹,闲聊时也没见她提过除师长外的任何男子。

但是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万一和他一样,突然遇到了呢?

另外,她到底是怎么想的,他们认识好像已经很久了……

赵灵妃并不知道身旁那个在她印象里见面不超过十次的江师兄,有这么多心思,而是专注着下山。

因为今日的幽山之行。

这漫山遍野的红色,还有陆师姐一身风袍的幸福模样,让她隐约回想起了一个同样遍目是红的夜晚。

赵灵妃微微敛合秋水般的狭长眸子,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

一袭白衣穿过一片片宛若嫁衣的刺目花林。

此时,她的心湖之上,光景奇特。

竟是一座莲池。

若是归能够瞧上一眼,定会夸赞一声有它当年一半的水平……

如此心湖异象,定是古往今来都不坠当世第一品的剑仙胚子无疑了。

可是。

此时,这座莲池却状态特殊,放眼望去,竟无池水,只有满塘淤泥,而池中有一株青莲却依旧神采飞扬的矗立,不染淤泥,不蔓不枝,亭亭净植。

这一半枯败,一半生机勃勃的奇异景象,显得那一株烂漫青莲极为妖艳。

缺少一处源头活水,便失去了一个儒家圣人诗篇中“濯清涟而不妖”的大意思。

若仔细打量便能发现,这方心湖莲池中,藏着两柄飞剑。

一柄光彩夺目,藏在那株妖艳青莲之中。

一柄色泽暗淡,斜插一半在污浊淤泥内。

此刻,那株青莲无风而动,缓缓摇曳……

赵灵妃脚步越来越快,离山下出口越来越近。

终于。

赵灵妃与江彻白二人穿过大门,迈出了幽山。

幽山下。

不少宾客已经离去,不过却也有很多还在逗留。

或是带了仆从行辕,但道路拥塞,或是认识之人三三两两闲聊,准备商量一个去处,好好叙旧。

赵灵妃二人刚刚走出便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周围之人大多都是独幽城修士,见二人打扮大致便能猜出身份。

且五感敏锐,有心之人哪怕略微一听,也能从只言片语中,得知这对年轻男女是谁。

赵灵妃眼眸一扫,第一时间就找到了正在等待她的宁婴与太清府一众同伴,也没向江彻白告别,便直接向那处走去。

只是太清府同伴们的目光有些奇异,而宁婴更是微微抬头用尖俏的下巴点着江彻白的方向。

赵灵妃见状,面色平静的摇了摇头,没有理会他们。

身后。

江彻白瞧见那个女子不打招呼就离去的背影,心中惆然若失。

他飞速环视一圈周围。

没有瞧见那个一看就很麻烦的粉裙小姑娘,且某些人的暧昧目光更是让他心中一热。

江彻白瞬间解开了对背后寒蝉的禁制。

蝉鸣声欢雀不已。

震颤声数十米皆可闻。

“灵妃师妹请留步!”

众人侧目,喧闹声渐渐停止。

宁婴轻笑。

人群之中,某个早已到来的年轻儒生默默盯着,攥着腰间玉牌。

很紧很紧。

而被全场关注的两人之一的那个女子走出几步后,还是停了下来。

“江师兄可有要事?”

江彻白牙齿微颤,“确实有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要与灵妃师妹说。”

赵灵妃的背影沉默片刻,转了过来,正对江彻白。

四目相对。

赵灵妃盯着他的眼睛,表情认真道:“何事?”

江彻白走向前去,在赵灵妃身前三步处停下。

他深呼吸一口气,凝视着这个几乎和他一样高的女子。

江彻白眼睛炯炯有神。

一时之间没有说话。

此时。

场上只有那柄寒蝉的欢跃声阵阵,响彻四周。

“江师兄,究竟何事?”

她还是表情平静。

江彻白猛地取下身后佩剑。

横放。

置于赵灵妃面前。

江彻白语气铿锵有力,“灵妃师妹,寒蝉喜欢你。”

此言一出。

他的手臂、身体、声音都跟着那柄剑颤栗起来。

围观一直安静旁观人群中,更是刹那掀起了一阵不小的声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