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药是用夏秋采买回来的药才炼制而成，家里人手一瓶，说是有备无患，祛瘟除毒的。
瘟疫？
陆庭修想到涂老头的种种怪异举动，不由脊梁骨发寒，难道夏胖胖染上了？
他吞服一颗，又强行给夏秋喂两颗。
夏秋脾气臊，陆庭修有些压不住，只得封住她的穴道，捏开嘴巴塞下去。
想到毛蛋满嘴獠牙浑身腐烂的模样，陆庭修打了个冷颤，他撬开夏秋的嘴巴，牙齿跟以往一样并无变化。
涂老头费了老劲，才将那人从阎王手里抢回来。命是暂时保住了，但缺医少药的能不能熬过来还得两说，得尽快找个地方。
这一耽搁两个时辰没了。
车上有病人，马车走不快，只得临时改道去附近的镇。
找好客栈投宿，涂老头赶紧给病人用药。
等他忙完已是晚上，陆庭修安顿好夏秋，敲开涂老头的门。
事关夏秋，他直接开门见山，将药瓶搁在桌上，“涂前辈，夏秋虽然还没过门，但在我心里她已经是我妻子。她的事，我不希望你有所隐瞒。”
姓陆的脑子好使，涂老头就知道瞒不住。
他沉默半晌，“她可能染上那种毒了。”
“傀儡尸毒？”怀疑是一回事，可当涂老头说出来时，犹如当头棒喝。
陆庭修稳了稳心神，“你确定？”
“那倒没有。”涂老头眉头紧蹙，“说也奇怪，她的某些举动跟傀儡尸很像，但从脉象来看又不是染病。”
僻如失智，眼睛浑浊，四肢僵硬，咬脖等。
“再说，你相信人被活埋六个时辰还能活下来？”
听着涂老头的种种怀疑，陆庭修沉久，突然开口道：“涂前辈，我觉得夏秋并没有感染傀儡尸毒，她可能是陷入梦魇无法清醒，这才做出种种奇怪举动。”
梦魇？涂老头诧异。
“实不相瞒，她之前也有类似的举动，但持续时间很短暂。”在不见山掉入断谷那次，她就曾身陷梦魇。
涂老头就不明白了，人都会有梦魇，但夏秋为何会深陷傀儡尸而不自拔。她对傀儡尸的执迷，让他无法理解，一直孜孜不倦催促他研发解毒。
她的偏执，一度让涂老头以为，她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有没有办法让她从梦魇中清醒过来？”她不吃不喝，长此以往身体根本撑不住。
“从咬你的情况来看，她在梦魇中肯定是只傀儡尸。”涂老头棘手，头痛道：“想要将她从梦魇中唤醒，就必须要她意识到自己身处梦境，借自己的意志醒过来，否则别人做再多都没用。”
“如果她一直醒不过来，会怎么样？”
“心力衰竭而死。”换句话说，会耗死在梦境中。
初入梦境自主意识强烈，凭着外界的干扰能轻易醒来，这也是之前为什么陆庭修一巴掌能打醒夏秋的缘故，可如今她在土里被埋六个时辰，主自意识早已经沉睡，想在短时间内想到刺激她意识的办法，又谈何容易呢？
连她能活多久，都是个未知数。一天，十天，一个月？
陆庭修站在床前，怔怔望着床上的人。
涂老头施针，刺激夏秋的穴位。苦熬一炷香的时间，她没有任何反应，于是一咬牙又来了个狠的，扎她的手指。
所谓十指连心，这种痛苦不是一般人都忍受的。
长夜漫漫，能做的尝试都做过了，可等来的只有失望。
涂老头倚窗而站，连连唉声叹气。傀儡行尸走肉，无论是外力干扰，还是感情呼唤，均是没有任何成效。
他拍拍陆庭修的肩膀，无奈地离开。
陆庭修守在床边，一夜无眠。
东方鱼吐白，远处的鸡叫声隐隐传来。
陆庭修眼睛一亮，遂然起身。
他推开涂老头房间，“前辈，你有办法联系到乔家姐妹吗？”
涂老头摸黑坐起来，“她们有办法？”
“或许有。”夏秋上次梦魇自戕，正是受了驭月影响。既然她在梦魇中已非人类，而驭月是凤家驭尸秘曲，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这个时候，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她们两人陷在深十万深山，夏秋或许还有办法联系上，但是我没有。”早知今日，当初就不该让她们离开。
涂老头转念一想，又惊道：“乔凤微不是还在你手上吗？”
陆庭修不是没考虑过乔凤微，但她是条阴暗的毒蛇，不会放过任何翻盘的机会，不到万不得已，他还真不敢用。
思来想去，陆庭修只能冒险一试，他唤醒卫戈，“你马上回趟霖县，将乔家两姐妹……还有吴渔带到凉州来，若实在没办法，乔凤微也行。”
说到吴渔，陆庭修早有怀疑，尤其收到第四封匿名信，他更加确定自己的想法。
他不知道夏秋跟吴渔之前有何特殊关系，但她肯定知道夏秋不为人知的事，简直如同亲身经历般。
卫戈没有多问，但他知道是救夏秋的，话不多说立即快马回霖县。
两人以三天为期，不计任何办法。
或许那人命不该绝，在涂老头的救治下总算捡回条命，在早上睁开沉重的眼皮。
别看他虚弱，眼神却犀利，任由涂老头发问，三缄其口。
“前辈，麻烦你帮我照顾夏秋。”
支走涂老头，陆庭修将门窗关上，“若我猜得没错，你是郑家人？”
男人浑身动弹不得，但眼露杀意。
“不必担心，追杀你的那帮人早已离开，是我的人在树林里捡你回来的。”
男人半信半疑，稍微过了下脑子才道：“感谢恩公救命之恩。”
陆庭修问道：“是什么人要杀你？”
男人防备心很重，根本不愿意开口。
陆庭修没时间陪他耗，也知一时半会撬不开他的嘴，掏出二两银子放在桌上，“那帮人凶穷极恶，你找个地方把伤养好。我知郑家案的真相，或许能助你一臂之力，你哪天若想明白了，可以来霖县找我。”
男人诧异，但依旧不发一言。
陆庭修没有勉强，还让涂老头给他留了药。
夏秋不会主动吃喝，陆庭修跟客栈要了参汤跟流食，捏开夏秋的嘴仔细喂着。
男人做到这个地步，涂老头对他无可挑剔。
怕她再咬人，上路的时候陆庭修把她手绑起来带在身边。
夏秋还算安分，静静蜷缩在角落不说话。陆庭修闭眼休憩，马车悠悠驶向凉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