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十一)高考倒计时(1 / 1)

晓宣低下头,手指在课本封面轻轻划了划,好半天才小声说:“没什么……就是有张记知识点的纸条,怕弄丢了。”

蒋书茵看着女儿泛红的耳根,忽然就懂了。

那点朦胧的情愫,或许并没有她想的那么“可怕”,反而像根细细的线,悄悄牵着女儿往前走,让她在枯燥的习题里,也能尝到一点藏起来的甜。

她走过去,轻轻拍了拍晓宣的肩:“银耳羹要凉了,先去吃。习题不急,你爸刚还说,今晚早点睡。”

晓宣愣了一下,抬头看见妈妈眼里没有责备,只有温和的笑意,紧绷的肩膀慢慢放松下来。

“嗯。”她应了一声,转身往厨房走,脚步比刚才轻快了些。

蒋书茵看着那本夹着纸条的语文选修,忽然叹了口气。

她没有再去翻看,也没有追问,只是把书桌整理得更整齐了些。

窗外的月光落在习题册上,像一层薄薄的银霜。

蒋书茵知道,有些路,得让孩子自己走;有些滋味,得让她自己尝。只要大方向没错,这点藏在书页里的欢喜,或许反而是支撑她走下去的力量呢?

她轻轻带上房门,客厅里,程希正研究高考志愿指南,嘴里还念念有词:“这个学校的中文系……”

蒋书茵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心里忽然踏实了。

孩子在长大,她们做父母的,能做的就是站在身后,既不把她攥得太紧,也不让她走得太偏。

至于那些藏在青春里的小秘密,就让它们像这月光一样,安静地陪着她吧。

晚自习铃声刚落,晓宣抱着作业本走出教室,手腕突然被一股力道攥住,猛地拽向楼梯间。

后背撞上冰冷的墙壁时,她抬眼撞进陆星辞亮得惊人的眸子里——他手里攥着本磨掉边角的旧诗集,指节泛白,喉结滚动着,声音压得极低:“第三十二页。”

诗集被不由分说塞进她怀里,封面烫得像团火。

“我妈年轻时的书。”

陆星辞的耳朵红得透熟,话音未落,上课铃炸响,他像被烫到似的踉跄后退,转身时差点撞上栏杆,背影转瞬消失在楼梯拐角。

晓宣捏着诗集回座位,指尖抚过泛黄的纸页。

第三十二页飘出片干枯的银杏叶,背面钢笔字力透纸背:“你说‘努力不是拼命’——可我想为你再拼一点。”

她忽然想起清晨程希煎糊的荷包蛋,爸爸举着焦黑的蛋傻笑:

“爸手笨,但想让你吃口热的。”心口像被温水漫过,软得发涨。

周末回家,蒋书茵在厨房炖排骨,晓宣坐在客厅翻那本旧诗集。

程希凑过来瞅了瞅:“这书比你习题册还旧。”

她慌忙想藏,爸爸却忽然笑了:“我年轻时给你妈写情书,就抄过里面的句子。”

“别教坏孩子!”蒋书茵端着排骨出来,瞪了程希一眼,转身却往晓宣碗里多夹了块肉。

晓宣摸着口袋里的银杏叶,突然把诗集往程希怀里一塞:“爸,你当年给我妈抄的哪首?”

程希手里的志愿指南“啪”地掉在地上,挠着头傻笑:

“哪能记得清哟……”

蒋书茵的锅铲“哐当”砸在灶上,窗外阳光漫进来,三人脸上落满金粉,空气里飘着排骨的香和藏不住的甜。

离高考还有两个月,学校誓师大会的红条幅在风里哗啦作响。

陆星辞站在主席台上领誓,校服后背的“冲刺”二字被汗水洇得发深。

喊到“不负韶华”时,他忽然朝晓宣的方向看过来——隔着密密麻麻的人,眼神亮得像星子。

晓宣攥紧口袋里的银杏叶,喉咙发紧,跟着喊出声,声音大得吓了自己一跳。

她忽然懂了,陆星辞诗里的“拼”,和爸爸煎糊的蛋、妈妈碗里多的肉一样,都是藏在日子里的力量。

晚自习前,晓宣把诗集还给陆星辞,里面夹了张便签。

他接过时指尖相触,两人像被电到似的弹开,却在转身时同时笑了。

蒋书茵整理房间时,看见晓宣的语文选修里夹着片银杏叶,叶脉上写满极小的字——全是模考的日子,比错题本记得还认真。

她轻轻合上课本,窗外月光淌进来,在叶面上铺了层银。

客厅里,程希还在对着志愿指南碎碎念:“银杏树底下背书肯定凉快……”

蒋书茵走过去拧他胳膊:“别瞎操心,孩子们心里有数。”

高考前最后一次模考,晓宣的作文拿了满分。

题目是“藏在时光里的糖”,她写程希深夜伏案批文后,用练书法的狼毫给她煎蛋时不小心蹭上的墨痕,写蒋书茵总在她习题册里夹着的、用市委食堂餐票换来的枇杷膏,字里行间都是藏不住的暖。

班主任在办公室翻试卷时,指着作文里“父亲的字比奖状还亮”那句,跟同事感叹:“这孩子把日子过成诗了。”

那天放学,陆星辞在教学楼后的银杏树下等她。

他手里捏着张准考证大小的卡片,递过来时指尖都在抖:“我查了,咱们商量报的那所大学,中文系和物理系的教学楼就隔一条银杏道。”

卡片上是手绘的校园地图,银杏道被红笔描了三道,尽头画着个歪歪扭扭的笑脸。

晓宣捏着卡片转身时,听见身后传来他憋了半天的话:“等考完,我请你去看那棵三百年的银杏树。”

晓萱没有回应,因为她不知道家人是否同意她报考这所学校。

回家推开门,程希正站在书房的宣纸上练字,笔走龙蛇,“长风破浪”四个字力透纸背。

听见动静,他放下狼毫转过身,砚台里的墨香混着客厅飘来的炖肉香,格外踏实。

“回来了?”他拿起案上的宣纸,“刚写的,给你当书签。”

晓宣凑过去看,宣纸上除了那四个字,角落还有行小楷:“吾女晓宣勉之”,笔锋挺秀,带着常年握笔的沉稳,却比任何奖状都让她心头发烫。

她知道,父亲的字曾出现在市里的纪念馆,曾题在学校的校训石上,却唯独这张,藏着最软的牵挂。

六月的清晨潮得发闷,空气像压着一层湿棉。

晓宣站在校门口,手心冒汗。

不是怕,而是那种——终于来了,逃不掉也不想逃的紧张。

我的婚姻,我的爱三月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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