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契书之上,东皇留名!(4.8k)(1 / 1)

张福生从未见过这样的景。

他与那颗残缺的、孤寂的头颅对望,凝视无上者的眼眸,看到的却是天开之盛景。

一幅幅不同的开天盛景。

有模糊的生灵站在绝对虚无之所,时光全无,阴阳不存在,

模糊的生灵展开画卷,便有一缕光浮现而出,照破这绝对的无,

还有一个身影,高举斧头,怒目圆睁,劈斩而下,斧头将绝对的无划破了,

无穷的有便从其中喷薄而出。

类似的场景很多很多。

有人怀抱虚无,怀中生出玄而又玄的一滴水,水落,化出万物!

也有老人一声叹息,双掌横拉,

一片天浮现,一片地也浮现。

是这些,也不只是这些。

还有佛光刺破虚无,绽放新世;有身披七十二色光的道人吐一缕元始庆云,演化成万物.

一切的一切,看的张福生眼花缭乱,他不自主的便沉浸在了其中,

念头勃发,心绪摇曳,太易篇,开天篇,浮黎篇

张福生对元始古经的参悟正在突飞猛进着,

太易篇中本只接触到皮毛的万物皆空,开天篇中同样只得了一丝雏形的杀招盘古幡.

它们都正在被真真正正的参悟,没有契书的一刹千年万年,就这么直直的参悟着。

一日,两日,三日。

至第十日。

原本需要数百万乃至以亿而计数之年的修行,才能参悟的一式杀招,一式因果,

竟都被张福生所参悟透彻。

他盘坐在大混沌当中,任由自身在所有矛盾中沉沦,沉伦.

他忽的不再沉沦,也不再混沌。

张福生抬起头来,眉心祖窍大张,元始庆云从中喷薄而出,身后三十六色光飘荡,

他端坐在这里,却又像端坐在一切之外,凌驾于因果之上,不沾染万事万物——万物皆空。

大成的万物皆空。

在身旁,还有一道纯粹由同样混沌气所构成的大幡,正静静摇曳着。

太易篇,万物皆空,成。

开天篇,杀招盘古幡,成。

“长时间的维持万物皆空和盘古幡.”张福生静静感知着自身:“以我如今的修为,维持十息,就该精气神枯竭才是。”

他呢喃自语,很困惑,为什么自己没有枯竭?

是因为.在这大混沌之内?在混沌钟当中?

张福生再度看向那颗残缺的头颅,滚烫灼烧之感已散了去,

凝视之时,唯有心头生出的敬畏和略微的颤栗。

还有一种自身渺小之至于极的错觉。

“多谢前辈恩赐。”张福生轻声开口。

“担不起前辈二字。”那颗沉浮在混沌当中的残缺头颅沉沉开口:

“你便呼我一声道友即可。”

张福生挑了挑眉头,又是这样,天帝如此言说,这位东皇太一,却也如此言说。

他沉默了一下,问出了心底最大的困惑:

“东皇道友,何故助我?”

张福生百思不得其解,坦诚道:

“我所遇到的每一个不可思议的存在,都在帮助我.我不明白。”

清亮的声音回荡在混沌中,万物皆空的状态下,他的一切不再被混沌所干扰,

自身所发出的声音也就不曾在狂乱、扭曲的色彩漩涡中支离破碎。

那颗头颅沉默着。

许久。

又许久。

残缺头颅悠悠开口:

“许是我想要恶心一下其他几位道友吧……你看,我都这模样了。”

头颅晃晃悠悠的转了一圈,整颗脑袋上的大伤一览无余。

张福生目光微动:

“道友的意思是,帮助我,可以让其他无上者不悦吗?”

残缺头颅笑而不语,并未回答,而是道:

“张道友,你且只需记住一件事,你是你自己,然后才是其他的什么。”

张福生瞳孔一缩,身旁的盘古幡摇曳着,灿金色的佛身上在弥漫开天剑气,

又是这句话。

娲皇与自己说的是这句话,如今见到了东皇太一,却也对自己如此言说……

这可不是上辈子某些故事里的妖天帝,这是真真正正的至高神版的东皇、开天辟地者!

张福生低沉开口:

“前辈,我还是不太明白。”

头颅目光深幽,平和道:

“天上天下,古往今来,不曾有过平白无故的馈赠和恩赐,所有一切都有缘由,所有恩赐都有目的。”

张福生静静地聆听着,明白这位开天东皇的意思,

是在说太上、元始,也是在说娲皇和眼前的祂自己。

所以。

这一次次的恩赐,又究竟都是为了些什么呢?

张福生直言发问,而头颅却再一次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半晌过去。

残缺的头颅开口,发出并不洪亮,但却又震聋发聩的音,祂如是说道:

“张道友可知果位?”

“知道。”

张福生点头:

“以道门而论,人道巅峰,真人,真君,天尊,大罗,无上,以及道之果位。”

头颅嗯了一声:

“没错,七重果位当中,道果不可追寻,大罗超脱时光,而若欲证无上果位,除却修为、法力、德行等事物之外,还有一个重中之重。”

张福生侧耳聆听:

“请东皇道友为我释惑。”

头颅微点,继续道:

“这重中之重,便是一个支点,一个得以能撬动真实大天地本源的支点。”

“通俗的来讲,可以理解为一个事件。”

“如似,开天辟地,又如似遂古传道,还或者造化万灵、统管诸世.”

张福生静静聆听着,呢喃开口:

“天命事件?”

“可以这么说,但不完全对。”

头颅平静道:

“这个支点越高,撬动的大天地本源也就越多——譬如最显著的,开天辟地。”

“所以,很多年前,我们都在争,在历史长河中博弈,夺取开天之位份。”

“所以,太上开过天,灵宝开过天,元始、佛祖、伏羲、娲皇.还有我。”

“甚至连西王母,都曾经开过天。”

头颅的声音逐渐抑扬顿挫,似如同在吟唱:

“对于我们来说,历史随意改写,于是开天之人换了又换,但这种大事件都有烙印留存。”

“于是,在诸天万界当中,便流传着种种开天辟地的传说且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张福生听的目眩神驰,听见头颅在叙述:

“你所听过的一切创世的传说,都是某位道友所为。”

“梵天创世,是为阿弥陀的化身;上帝说要有光——那是至圣先师曾短暂夺得创世之位份。”

“阿撒托斯创世,也为上清灵宝天尊的化身.”

一个个古老的,张福生上辈子听说过的创世故事,从那颗残破头颅的口中流淌而出,

或是东方故事,或是西方,却原来都是某个‘道友’的化身,所有创世神话都曾经上演过,那是历史一次次的更迭.

张福生心头剧烈悸动,一边聆听,一边思索。

“所以.我了解过的很多不同版本的神话传说,或许如创世一般,都是真实上演过的。”

“都是在历史中真实发生的——只是或许并不长久,伴随某一次博弈后,便被改变,被掩埋,成为不曾发生的飘渺虚无.”

东皇的头颅在混沌中虚点:

“正是如此。”

缓了缓,祂继续说道:

“譬如,三清之中,元始端坐过去,太上高居现在,灵宝则是未来,是终结,是果。”

“而在佛门,也有过去、现在、未来之三佛。”

“究其根本,便是对这些位份的争夺”

“你应当听说过这么一个故事,在封神之年,过去佛祖曾和元始天尊,都在一个教派中屹立。”

张福生听的出神,怔了许久,在某些故事中,燃灯佛祖的确曾经为阐教的副教主,

而祂和元始天尊,又都是过去之象征。

他忍不住问道:

“那此时此刻,在当下,过去、现在、未来都由谁占据?”

“创世之人,又是谁?”

头颅做答:

“过去、现在、未来,尚且还在争,并没能分出个高下,同时由这六位道友占据着。”

“至于如今的创世开天之人,便是玉清元始道友的一个化身,名之为盘古道人。”

张福生了然,盘古开天啊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问出心头最大的疑惑:

“既然都在争位份,都在争为某个大事件的主导者。”

“那,为何太上允我来西出函谷关,传下道德经?”

“为何我能菩提树下端坐四十九日,四十九个千年,成为佛祖?”

“既然都在争位份,怎的会让渡给我,怎的会让我变成一件件天命事件的主角?”

面对他的发问,

残破的头颅只是轻轻摇了一摇,并未解释,而是意味深长的道:

“无上果位,是靠支点证得,可更上的道之果位——即道果,却是要所有支点加身,才能得证。”

张福生蹙眉:

“那我便更不明白了,既然如此,那些道友就更不应该将一件件大天命事件,交给我来完成。”

头颅轻轻一笑:

“涉及道果,便是我也无法叙述、描绘,道果之境,一说就错,一想就谬,但还是那句话,世间绝无平白无故的恩赐啊.”

张福生沉默。

他心头忽然生出一种浓浓的无力感,但又很快被他摆脱。

自己似乎是一枚棋子。

但棋子也有跳出棋盘的机会。

重要的是,走下去,积蓄自身,修德行,求机缘,增智慧,长法力,

然后,便是等待,等待一切重新洗牌的机会,等到契机的到来,最后跃出棋盘,坐上高位。

这是他对自己的明悟——

有些东西,既然抗拒不得,不如去接受,然后尽可能的将之转化成自己的力量。

譬如,无上者们降在自己身上的一道道天位,一件件天命事件,一个个位份

“你很乐观。”

头颅忽然开口:

“我能感知到,你并未消极,反而蓬勃向上——这是我所没有想到的。”

张福生抬起头,只是灿烂一笑:

“伤春悲秋于事无补。”

“另外.”

他脸上笑容散去,变的极为认真而严肃。

他凝视着残破的头颅,凝视着这位曾创造万物、开天辟地的东皇之头颅,

张福生开口道:

“东皇道友。”

“是否有兴趣,来一场交易呢?”

清亮的声音在万物皆空的加持之下,不受任何影响的响彻在这大混沌之中,

穿过扭曲而狂乱的色彩漩涡,穿过大混沌中最矛盾最复杂的万物集点,穿过边界,碰撞在钟壁上,而后回荡反射而来。

便这么一遍一遍的回荡着。

头颅微微讶异,凝视着眼前的渺小纯金佛像,凝视着佛像之内蕴藏着的卑微魂灵。

许久。

祂脸上浮现出淡淡笑容,含笑开口:

“倒是不妨说来听听,什么交易?”

张福生目光晶亮,低沉开口:

“我观东皇道友的模样,或许真身四分五裂,被镇压或潜藏在一处又一处。”

“我猜,东皇道友恐怕是在最后一场博弈中,落败了吧?”

东皇头颅不置可否:

“张道友,继续。”

张福生深吸了一口气,目光炯炯有神:

“东皇道友既然与我言说如此之多,恐怕也是有所求的,不若直言?”

东皇不语。

见状,张福生也不以为意,便自顾自的继续道:

“我或许可以帮东皇道友重聚真身,甚至帮东皇道友再起?毕竟,我听闻某位道友所言,无上者们都难以凝望当下。”

东皇头颅沉吟,淡淡开口:

“此地是为在我的至宝当中,隔绝一切所有,你我之谈话才绝对隐秘。”

“但若你行走在外,去做替我寻回其他身躯、谋划使我再起,甚至只是展露出来自我的一些事物,都会被察觉。”

“彼时,我藏在这里的身躯或许会被发现,你也会被放弃掉——祂们不只有一个选择。”

张福生静静听着,有些遗憾道:

“意思是,我无法从东皇道友这里直接得到与你相关的事物?”

他啧了一声,还在想能不能从残缺头颅这儿,直接换来真圣、天尊层面的修为

东皇头颅似乎看穿了张福生的想法,祂似乎知道这位张道友可以交换时光的事情,无语道:

“自然是不行的,你甚至无法从我这里取走我的过往时光用来修行,会被察觉。”

“正如同你身上此刻的道道气息一般,太上、元始、释迦、娲皇、天帝.在我眼中无比明亮,无比耀眼。”

张福生更加遗憾了,但并不气馁,

他凝视着东皇头颅,目光晶亮:

“那如果东皇道友只是助我于此界中化为大圣灵呢?彼时,道友和这混沌钟藏在我的世界当中,或许也更加隐蔽?”

东皇不语,似在斟酌,若有所思的呢喃:

“灯下黑啊.”

思索良久,

祂问道:

“冒这么大的险,我之所得呢?毕竟,你我是交易,而非是我单方面的馈赠。”

张福生深吸了一口气:

“大争之世将临了,越来越多的旧世真灵在如今的时代中浮现而出。”

“我想,当大争之世来到鼎盛之时,无上者们也将要重临了吧?”

“你既称我为道友,你我未必不可互相扶持——尽管现在的我还很弱小。”

缓了缓,张福生认真道:

“但只要我不中途陨落,在诸多无上者的影响之下,我终将走上高位,不是么?”

头颅失笑:

“你是让我用现在,换你的未来?”

“没错!”张福生斩钉截铁:“投资,本身也是一种交易,一种合作,不是么?”

东皇头颅静静地凝视着张福生。

许久,祂叹息道:

“你倒是胆大的很,并非是那种单纯因为运道,得了至宝贝而一飞冲天的小家伙。”

“也罢。”

东皇头颅颔首:

“我既已至如今境地,更差也差不到哪里去了,你既都有豪赌的勇气,有跳出棋盘的决心,我又如何能怯弱呢?”

“那么,现在。”

祂的声音骤然宏大、磅礴,带着笑意:

“打开你的心神,打开你的神境。”

“便让混沌钟伪做这亚空间,以你为主,化为你神境三界中的暗面。”

头颅竟什么都知道,将张福生看的透彻无比。

张福生点头,却并没有第一时间动作,

而是伸手,勾勒出光和影,勾勒出契书。

他沉声开口:

“订立契约?”

东皇头颅凝视着虚幻的契约,脸上竟闪过一丝忌惮之色,竟在犹豫,竟在踌躇——

就好像,契书对于祂这样的无上者来说,居然同样有约束力。

张福生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一点,心头微颤。

契书啊契书,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思绪辗转间,

张福生看见,东皇头颅最终还是虚点,声如洪钟:

“那便订立契约吧。”

祂的真名在契书之上浮现,而后——

“契约已立。”

浩瀚天音响彻,混沌钟摇曳,大音四起于此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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