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舞蹈学校，接到葛丽莎的电话，她让我去教堂旁边的星巴克咖啡厅，她说龙哥要见我。
路过教堂时，看到鸽群围绕着教堂的尖顶翱翔。
咖啡厅里人不多，一股香水味飘到我脸上来，一个披肩长发的女人回头看了我一眼，香水味来自她身上，她棕色的头发，让我想起一头母狮子。
龙三冲我招了一下手。和龙三坐一起的还有瘸子王和黄毛。
葛丽莎端着两杯咖啡走过来。
我过去坐下，掏出香烟。
“向东，这里不能抽烟。”龙三说。
“刘向东，你喝点什么？”葛丽莎问，“摩卡还是拿铁？”
“随便吧。”
“好，那就拿铁，大杯。”葛丽莎说。
“向东啊，你现在是越来越帅了。”龙三说着从裤兜里掏出一只雪茄。
“东哥现在是人见人爱。”瘸子王说，“我听说连修女都爱上东哥了。”
“是吗？东哥，你得给我介绍个修女认识认识。”龙三把雪茄放在鼻子上闻了闻。
“你别听王老板瞎说，是一个修女跟我跳舞。”我说。
“我靠，还是你会玩，我也想学跳舞，你教教我。”龙三说。
“我也想学。”瘸子王说。
“你这瘸腿，跳个屁舞？”龙三说，“向东，我真喜欢跳舞，我跳给你看，来，莎莎姐姐，我们跳一段。”
“在这里跳？”葛丽莎说。
“对。”龙哥说，“老王，让他们服务员把音乐开大点，越大越好。”
“这是咖啡厅，星巴克，是美国的，不给开的。”瘸子王说。
“不给开？黄毛，把家伙给我。”龙哥说。
黄毛从包里掏出一把军刺，递给龙三。
龙三把军刺，朝桌上一戳，“什么克的？什么克？还美国？这他吗的是中国，声音要最大的，要咚咚咚，砰砰砰，咚咚咚，砰砰砰，要把房子震塌那种。”
“龙哥，我去。”黄毛说着拿起军刺。
“吗的。”龙三拽了拽袖子，把雪茄塞进裤裆里，“我草。”
音乐很快响起来。
龙三摆动着屁股，甩着胳膊。葛丽莎站在他对面扭动腰肢，甩着头。
两人面对面跳舞，做了几个动作后，我很快知道他们跳的是什么舞了，这是美国电影［低俗小说］里的兔子摇摆舞。
我家杂货店，经常放这部电影，有一次，我看到父亲跟着电视里这段舞扭动起屁股，手在脸上比划着，笑死我了。
跳完这段舞后，龙三把雪茄放在嘴上。
黄毛划了根火柴，要给龙三点雪茄。
龙三摆了摆手，把雪茄从嘴上拿下来，“这里不让抽烟的。”
“都跳出汗了。”葛丽莎说。
龙三从口袋里掏出纸巾，递给葛丽莎，“向东，怎么样，我跳得怎么样？你不夸两句。”
“我觉得你就是电影里那个男主角。”我说。
“可惜了，电影里的男主角被乱枪打死了。”龙三说。
“没死，我记得他没死。”黄毛说。
“死了。”龙三说。
“没死。”黄毛说。
“你他吗的，就不能去看看这电影，天天跟我扛。”龙三说，“我草。”
“看过了，没死。”黄毛说。
“说正事了。”葛丽莎说。“你们不是说有重要事要给向东说吗？”
“对，谈正事。”瘸子王说。
“瘸子，你说吧。”龙三斜眼看着黄毛，吐着粗气。
“上面的意思是，这两天要把文浩扬的店铺砸了，他所有的店铺全砸。”瘸子王说。
“别这两天，明天就砸了。”龙三说着从裤裆里掏出雪茄。
“上面的意思？是王鹏的意思吗？”葛丽莎说。
“来自最高指示。”龙三说。
“最近这些日子，我经常看到警察和便衣在鸟围村转悠。”我说。
“没事，尽管砸，警察不管的。”龙三说。
“和警察说好了？”葛丽莎说。“警察不会抓吧？”
“姐，你怎么这么啰嗦？”龙三说，“这么说吧，是党要砸的，谁敢管？党知道吗？无论谁，都要服从党的指挥，党领导一切。”
“我们现在是跟党站在一起的。”黄毛说。“我们还要成立党支部呢。”
“没错。”龙三说。“向东，这你放心了吧？”
“行，那就明天我带人把店统统砸了。”我说道，“对了，我家的店也是租文老板的，我第一个砸自己的店。”
“厉害，向东，你有大局观，我佩服。”龙三冲我伸出大拇指。“看到没有，黄毛，你要跟东哥好好学学。”
“对了，猎枪，别拿出来。”黄毛说。
“对对，枪别拿出来。”龙三说，“人民内部矛盾不能动枪。”
“行，还有别的事吗？”我问。
龙三拿雪茄敲了敲额头，“向东，你家的店，我觉得，就别砸了。”
“好，我听你的。”我说。
“明天下午，我带几十个兄弟过去给你助威。”龙三说。“那就这么定了，我们走，莎莎姐，要不要跟我们去夜总会玩。”
“我不去，你们去吧。”葛丽莎说。
龙三从裤裆里掏出火柴，点上雪茄，带着王瘸子和黄毛走了。
店里来了一群小学生，吵吵闹闹的。
“莎莎姐，要不要跟文浩扬说一声？”我说。
葛丽莎摇了摇头，“说也没用，别给他说了。”
“他们会不会知道我去了文老板的家？”我问。
“应该不会知道吧？”葛丽莎咬了一下嘴唇。
“你跟文老板解释一下，我是不想砸的，如果我不砸，别人也会砸。”
葛丽莎手机响了，她接了一个电话。
葛丽莎接电话时态度很不好，她好像在拒绝和那个人来往，感觉那个人还不想放弃。
我手机也响了，是江帆打来的，让我去教堂，说修女造反了。
我挂了手机，葛丽莎凝视着我，嘴角挂着一丝笑容。
“你男朋友？”我问。
“不是。”葛丽莎说。“生意上的事，挺烦的。”
“需要我摆平吗？”
“不用。”葛丽莎说，“我先走了，我约了人。”
我点了点头。
葛丽莎出了咖啡店后，我也慢悠悠出去。
葛丽莎朝教堂的方向走，我慢慢跟着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