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 既定之天命(1 / 1)

当火焰如雨点般从天而降的时候队伍一下就乱了。

中间的人想躲闪,两边的人来不及立即散开一下子人就挤在了一块。我抽出弓箭寻找着两边山坡上的兽人术士,但是乱哄哄的兽人堆里已经找不出谁是谁了。

此时的兽人忽然就一扫刚才的颓废爆发出强劲的攻击欲望。我们会胜!当时心里依然回荡着这个念头。我们的人比它们的多,我们的士气也很高涨!

打败它们,这应该是彻底摧毁兽人军队的最后一役!兽人应该是孤注一掷了!

我看到洛萨抽出大剑也加入到了厮杀之中,此时已经没有什么指挥了,我的声音传不出二十米就会被淹没在震天喊杀声中。

我赶紧寻找雷吉,那家伙已经忘了我告诉他的话,我找不到他了。我想赶紧冲到洛萨身边,但是不断冲上来的兽人总会出现在我的面前。

北风之锤已经遗失了,我在物资库找到了一把叶锤先用着,右手和武器还是用绷带缠在了一起。

咱们的法师?

哈,这是个好问题。咱们的法师在这场战斗中表现的实在是拉胯,不光人少,而且在人群里几乎就施展不开。

兽人的冲锋简直就是自杀式的。它们怒吼着冲向我们完全不避箭矢跟劈砍,这种冲锋造成的巨大压力让士兵有点后怕让那些没什么防护的手无寸铁的法师们更是胆怯。

但是对方的术士们却完全没有这种心理障碍,因为我们的防御是扎堆的。虽然没有火球漫天飞但是地上的火焰随处可见,被烧死的人和兽人更是屡见不鲜。

圣骑士很扎眼,一直都是,当然他们此时并没有人展现圣光之力。在以往的战斗中圣骑士顶着光环冲在前面确实很好看,也能带动士气。但是这种暴露自己的行为遭受的围攻和打击超过任何人。

他们会成为战场集火的首要对象,圣骑士在一定的时间内确实能以一敌五或者更多,但是战争不是几个战士决定的。

而且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圣骑士是人还不是神,能打死三十个兽人但是围上来一百个呢?或许面对一些蟊贼的时候这种威慑已经很恐怖了,但在几万人搅和在一起的时候你再勇猛也根本显现不出来。更何况现在兽人是跟你拼命的。

好不容易摆脱了几个兽人之后我抬头忽然不见了洛萨的身影,赶紧扭头去找但是刚才光顾着跟兽人厮杀了不知不觉已经不在刚才那个地方了。

就在这时我看到了一个壮硕的兽人,不是一个,是四个。而其中两个双臂发黑的家伙让我一下子就记起来那是谁。

忽然我看到了洛萨,他从地上爬了起来。但是被那个壮硕的兽人又一下子掀翻在地。只见那个兽人抡起锤子朝洛萨砸了过去。那家伙的背挺宽,黄色的肩甲非常扎眼。

我大叫一声,但是那兽人并没有被我吸引而是不断地朝着洛萨攻击。

洛萨只能用剑不断抵挡,但是分明只有招架之力没有还手之功了。眼看洛萨要支撑不住我直接将手里的斧子一扔左手直接掏出了火枪。

那一枪击中了兽人的后背,但是一声枪响后那兽人只是身子抖了一下,高高的举起的锤子便轻轻的落下。洛萨赶紧往后抽身,但是那兽人竟然一挺身子继续攻击。

我冲到了它的背后,朝着他的后背狠狠来了一下。那家伙大吼一声一挺身子抡着锤子转身朝我砸来。

因为冲的太猛它这一锤抡来我一拧身子想躲但是实在是躲不开那锤子朝我左侧斜肋砸来,我一伸手那锤子直接碰到了我的臂甲上,我身子一下就失去了平衡跌倒在地。

洛萨此时已经爬起身来,他抡剑朝兽人脑袋上劈了过去,但是那兽人一个背身,剑砍到了它的后背上,光溜溜的板甲让大剑一下子就滑开了。

那兽人放弃了继续打我而是朝后面攻击的洛萨再次砸去。那一锤确实砸中了我的左臂,但是我那瑟银的臂甲很好的保护了它没被砸断。

从地上爬起来我直接冲向了那兽人的侧后方朝着它的膝盖处就是一锤。但是那家伙扭动身体的时候刚好一个错位,我的锤子没砸中,而是砸中了膝盖外侧腓骨头那个地方。那家伙瞬间膝盖一软就跪了下去。

这一招屡试不爽,我左手的斧子朝着它露出的脖子砍了过去。一斧子劈进去,血瞬间就喷了出来,当我抡起右手的锤子准备给它终结的时候我只感觉后背心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击穿,那种感觉就像瞬间整个胸膛都没有了一样。

整个人飞了起来,然后重重的落在了地上。当时的意识是清醒的,就是感觉心脏不跳了。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我的脸拱在地上,地上全是血。我想抬头,但是整个身体已经失去了知觉。

忽然一阵剧痛传来,从后背开始放射,就像被针扎的那种刺痛从后背传到我的肚子里,此时感觉胃里那个难受,嗓子里就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

嗓子一热,一股热流从胃里涌了出来,瞬间涌入了鼻腔,从口鼻那喷了出来。紧接着就是后背剧烈的疼痛。我当时想到的就是我的脊柱是不是被砸折了。

很疼,但是我想爬起来。哪怕是翻过身来也好,可一用力那种疼痛叫我感觉要死过去,非常痛!

你知道什么叫非常痛么?就是痛的根本不敢再使劲,一点劲都不敢用。我的耳朵也有点听不见了,只是在嗡嗡作响。

我当时……想的是竟然把我也搭进来了。

只能这么拱在地上,缓了好一会我感觉似乎没那么疼了勉强让自己翻过身来。我高兴的看到洛萨还活着,他还在跟一个黑色手臂的家伙缠斗在一起。只是那兽人是两只眼睛。

我手里的斧子已经不知去向,右手缠着的锤子此时感觉好碍事,可我解了两下没解开。于是我掏出了怀里的枪,只是此时的手抖的厉害,怎么也瞄不准前面的目标。

我在祈祷我的神能帮我,哪怕就这一次也好。我掏出腰间的匕首要割破我右手上的绷带。我需要力量,就像在塔伦米尔那样。

但是此时的左手却感觉就像带了一个手套,就像隔了一层什么东西一样。匕首的尖刃刺进了绷带里,我使了使劲挑开了一点然后努力的想要割断那条。

断了,我扭了扭手腕,绷带一下子就松了。我想献祭我的神,哪怕这场战斗结束让我再不能战斗了好。

右手已经肿的不像样子,我用刀尖划破了手心,但是这种痛几乎感觉不到了。血流了出来。我攥紧手心等待着我的神回应我。

洛萨已经被包夹了,而他身边不光有刚才那个黑色手臂的家伙,而且一个戴着同样金色肩甲的兽人拎着战锤朝洛萨走了过去。

只见那兽人一把推开了那个黑手,抡锤朝洛萨砸去。洛萨直接摔倒在地。

我着急了,我乞求身边有谁能去帮帮他,忽然我的左臂传来一阵电流感,我一哆嗦手里的匕首直接掉到了地上,但是随着这种感觉我的左手有力气了。尝试着使了使劲,后背的痛疼真的就减轻了。

我抓起地上的火枪和锤子起身就像冲上去,但是猛一使劲有一种过电般的感觉从我后背疼痛的敌法瞬间沿着脊柱一直传到了我的尾骨那,腰上一软我直接跪在了地上。

我抬头一看洛萨已经被那俩兽人逼的连连后退,扭头看向一边,我看到了图拉扬,我看到了雷吉。我想喊但是却使不上劲。

看向前方苦苦支撑的洛萨我举起了枪,那两个兽人重叠在了一起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不管打到谁都是好的。

子弹射出,那个黑手身子一斜朝一边倒下,那个没中弹的兽人朝我瞥了一眼。我原以为那个中弹的家伙站不起来了,但是它不光站起来了还冲着我来了。

它捂着肚子拎着斧子朝我走了过来,我的两把枪已经全用过了,此时的我只能看着它朝着呲着牙慢慢走来。

但是那家伙显然被击中的地方对它造成的伤害蛮大的,要不中这一枪不能是这么样子。但是即便是这样我此时就这么跪着背上也有点使不上劲了。

我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是那家伙吼叫着朝我直接扑了过来,我顺势往后一仰,那家伙没扑到我身上,它捂着肚子的右手直接朝我抓来,我见状抡起右手的锤子朝它右手砸去。

那黑色的手重重挨了这一下之后它嚎叫着将手缩了回去,它愤怒地看着我,那张大嘴和黄色的牙齿我看的真真切切。

它举起左手的斧子朝我砸来,我举起右手就想抵挡,但是后背传来的一阵剧痛叫我这一下失去了力量。

我手里的锤子直接被砸歪了,万幸没脱手。可那家伙没有继续劈下来而是朝我再次抓来。它一把抓住我胸前的衣服带子左手的斧子这才落了下来。

只能拿手去撑,可这一招架它直接拿脑袋朝我面门撞来。

它这大脑门直接撞到我的鼻子上,我只感觉看到了星星,脑子一下就懵了。

紧接着是第二下。

此时的脑袋里完全一片空白,尽管如此我的右手还死死抵住了它下压的斧子。当我感觉肚子上被踹了一脚的时候我感觉又要吐了。

本能的我往一边翻滚,背上依然传来疼痛但是这种疼痛感似乎已经没有刚才那么剧烈了。我全凭知觉朝前挥舞着锤子,竟然真就挡下了它砍过来的一斧子。

我一抬头,只看到了它模糊的身影,但是这已经足够了,我再次向旁边翻滚了出去。就在这时我摸到了地上的一把匕首,就在那家伙朝我再次扑来的时候我右手猛甩锤子虚晃一下跟那家伙直接撞在了一起。它掐住了我的脖子。我的匕首朝着它斜肋部扎去,但是它胳膊一使劲我的胳膊比它的短这一下没扎中。

它的斧子朝我脸上捅了过来,我一架胳膊挡了下来。

顺势我的锤子朝它嗓子眼也捅了过去。它猛一歪头这掐着我脖子的手就稍微放松了一点,本来我脖子就使着劲呢,往前这么一顶,我左手里的匕首朝着它的腋下就攮了进去。

它大吼一声,掐着我脖子的手一下就没劲了,它往后这么一仰身子,我赶忙将锤子举了起来。我咬着牙朝着它的脖子就砸了过去。

没砸准,但是砸中了它咽喉喉结靠下一点的那个地方,它嗓子里发出一个怪声,往后退了一步就要倒下,它那丑陋的脸已经变形了,我咬着牙朝着它的脸上猛砸了过去。

它还想抵抗,但是第一锤击落了它格挡的斧子,第二锤砸中了它的脸,它的獠牙被我一锤夯断了飞了出去。而锤子上支棱起来的页片将它的脸给撕开了。

第三锤!

第四锤!

这家伙一定活不了了!我这才抬头去看洛萨,那个巨大的兽人正将洛萨摁在地上,猛挥舞拳头。

我嗓子里在嘶吼,我想冲上去,此时不能使劲挺直脊背。我只能佝偻着朝它快步走去,还有几步的时候我看到被它压在身下的洛萨已经满脸是血,洛萨苦苦支撑着。

我的嗓子忽然就发不出声音来了,这不是我愿意看到里的!就在离那兽人还有几步的时候忽然我感觉被什么击中了面部。

不疼的,就是感觉一阵震荡,然后我就瞬间失去了知觉。

我不知道我晕倒了,那时候什么感觉都没有。没有轻松,没有沉重,什么都没有……

我不知道过了多久,就是那么一瞬间我感觉我似乎还活着,我的手指还有感觉,我似乎碰到了湿漉漉的东西,还有泥土,我感觉世界并没有在旋转,而是黑暗,是黑暗……

忽然我看到了一个人,我耳边开始有了声音,就像耳朵里灌进去了水,嗡嗡的一点都不清晰。

我知道有人在呼唤我,但是那声音仿佛很遥远,我看到了那人,他背对着我,那是洛萨的披风,是他。

我想叫他,却发不出声音。我想伸手招呼他,他却并不理我。

我心里一下很焦急,他回头了!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他这是怎么了?

就这个念头冒出来的时候我感觉大腿上仿佛汗毛被什么刺激了一下瞬间立了起来。我睁开了眼睛。

脸上湿漉漉的,我伸手一摸全是血。嘴里也是血腥味,鼻子里的血更是根本就没法说了。

我从地上爬起来却见到周围不再是刚才那种漫山遍野都是人,兽人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些人类在这尸体之间找寻着什么。

我跪在地上往四周看了看,忽然有个手臂勾住了我的胳膊。那个力量想把我扶起来,但是就在我被拽起来的时候忽然我看到了那身熟悉的盔甲。

我感觉脑子嗡的一下腿一下这就软了。

再次跌倒在地上,我不敢相信那是真的,我朝那尸体爬了过去,他身边是那个兽人。那兽人的脑袋上有一个大洞,血从那流出来。

我还是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幕,我跪在那尸体前,不断确认着那衣服,那盔甲!

这尸体已经面目全非……根本认不出那张脸。我不敢相信是他,但是那盔甲我再熟悉不过。

我感觉我都要崩溃了,但是却哭不出来。

我看着那拱在地上的兽人。是它杀了洛萨么?我看它的肩甲,它的样子我想确定就是它。我扭头去找地上的武器。却看到了碎裂的剑身。

此时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他死了……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一个帐篷里面。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恍惚间感觉做了一个梦,我甚至怀疑发生的那些是不是真实的。

鼻子传来的阵阵痛感终于让我明白过来。我扭头看向一边,周围没有人。

昏暗的安静的环境让我一下子紧张了起来,我翻身想坐起来,但是后背传来的痛感叫我一下子失去了力量我再次跌回了床上。

这时有个声音传来,是个女人。

我转眼看着她,她看着我。“你醒了?”她明知故问的问我。

我问她我在哪?

她说在军营里。

我问他战斗结束了?她点了点头。

我问她咱么赢了么?

她说赢了,兽人已经被歼灭了。

我问她洛萨呢?

她没有直接回答我,只是眨了眨眼睛然后轻轻的闭上了嘴巴。

看到她的表情我就要起来,她想拦我被我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她痛的哎呦一声。我说带我去见他!

她这才说,洛萨大人已经牺牲了。

我大声喝道让她带我去见他。

军营里没有人声鼎沸,没有欢声笑语,甚至没有痛苦哀嚎,安静,所有人都很安静。前面聚集着一大群人。我知道他们为什么围在那里。

我一下子站住了,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鼻腔里的血混合着鼻涕流了出来。那种血腥味叫我感觉心里更难过。

在那站了许久,直到那个女人也走了。而那群人却并没有离去。直到天完全黑了,那个帐篷旁边的人全都散去了。火把上的火光摇曳,让那个帐篷显得孤零零的。

我这才慢慢地朝那走去。我很希望身上的疼痛能再剧烈一点,这或许会让我的心好受一点。

远远地我看到那个安静地躺在那的人,他的脸上盖着一块白布。他躺着了,我告诉自己洛萨其实不是那个身高。我记得他比这要高的多。

我在想或许等我走近了洛萨会从旁边的帐篷里走出来然后问我干什么去。

慢慢的靠近,经过那帐篷边上,我不想往里面看,我想为什么没有奇迹?

走到尸体旁边,那盔甲,那衣服,还有那双手。还有……那柄也静静躺在他身边的那柄碎掉的剑。

我想伸手去掀开那白布,可手伸过去的时候我却犹豫了,我迟迟不敢掀开,我脑子里浮现出了白天我看到的那一幕。

我忽然就想不起了他的样子……我越是拼命的想越是想不起来。

我在他的身边坐了一夜。我终于想起了他的样子,他回眸对我最后的那微微一笑。

第二天洛萨的葬礼在我们战斗的地方举行,也是洛萨战死的地方。

所有人都参加了。

我告诉法奥大师,我告诉图拉扬,我告诉乌瑟尔我要将他的尸体带回暴风王国,那里才是他的家乡,我知道他的家在哪,我知道他的家人的墓在哪。他该跟家人团聚的。

图拉扬说我们还要继续作战,真就带着洛萨的尸体打回去……他止住了说下去。我知道他想说什么,我说那就将他的骨灰带回去。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看向了我,法奥大师没说什么,乌瑟尔悄悄地对我说,这不符合礼仪。

我刚要争辩图拉扬告诉了我原因。善良的人去世后不该被火焚烧,尘归尘土归土,他完整的来要要完整的走。只有邪恶之人跟必须下地狱的人才要在变成尸体之后还要接受烈焰的焚烧,并被挫骨扬灰。

所以至今格林村只有他的衣冠冢,他的身体则永远地埋葬在了遥远的灼热的地方。

随着他一起下葬的还有那柄断剑。

呵……那柄剑真正的名字叫“灰烬”!

我一直不理解这一点,为什么后人在那遥远的地方设立一个纪念碑而不是在暴风城呢?

图拉扬,还有那些家伙确实都很伟大,但是暴风城门口真正该矗立的应该是被所有暴风人民永远铭记的那个人。

而不是其他。

图拉扬自称为“洛萨之子”那为什么不把洛萨直接放在这?为什么?

为什么不让洛萨没日没夜都能看着暴风王国的人民,而是让那些北方人站在暴风王国的英雄谷,让每一位从那经过的暴风人民瞻仰他们?

这是图拉扬,这是奥蕾莉亚,那是卡德加!人民记住了那些人!可他呢?

我说了那么多虽然我讲的不好,没有那么声情并茂,但是你知道他为这个王国付出了多少么?

为什么不是他?

他是不该被记住?还是不该被记起呢?

提出建立英雄谷并塑造那些雕像的人……不是暴风王国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