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边牧幼崽(1 / 1)

护士小姐又捧出来一套干净的新病服,轻声询问:“需要帮您换一下衣服吗?”

说话的时候,她的眼神盯着日向合理的左手臂。

刚刚处理伤势的时候,护士小姐把沾到红色痕迹的布料全部剪下来了,现在那里空荡荡的。

剪的时候,顺便还把后腰、小腿之类地方同样沾到血迹的布料剪了。

日向合理反应了一下,才立刻拒绝:“非常感谢,不过不用了,我等下自己换就可以了。”

他又不是重病在身,所以才需要别人帮忙换衣服,完全可以自己来。

“好的。”护士小姐把病服捧给他,又迟疑住,“那您需要换一个轮椅吗?”

这个轮椅是松田阵平的同事推来的,当时那个同事看卷毛警官在‘温声安慰’人质,又看地上有血,就干脆推了辆轮椅过来。

松田阵平也没解释,直接把日向合理按在轮椅上,推着溜了。

日向合理怀疑卷毛警官是故意的,两个人边走边聊,和一个人掌控另一个人、询问一些事情,是不太一样的。

他继续拒绝:“谢谢,不过我可以自己走,不需要坐轮椅,不用换了。”

护士小姐点了点头,“好的。”

她没有叫松田阵平进来,也没有送日向合理出去,而是当着日向合理的面,开始收拾东西。

把几支用过的酒精棉签和剪下来的衣服布料放在托盘里,然后用火柴点燃。

幽幽的火苗迅速蹿起,在托盘上跳跃。

日向合理:“……”啊?

这是在干什么?

原主没有住过院,记忆里没有医院相关的详细信息,日向合理不知道,当面焚烧东西是不是这里医院的特俗。

但是他知道,除了个别情况,其他对待血液或dna很在意、要求现场处理的,多半是不能给警方留下痕迹的犯罪分子。

他暼了暼护士小姐温婉可爱的脸颊,和对方凝视火苗时的认真神情,果断开始告辞,“既然处理好了,那我先走吧,谢谢您帮我处理。”

这个时候,轮椅就太麻烦了,日向合理就站起来,边说边往门边退。

护士小姐抬头看他,又低头看了看托盘,“……好的,我会盯到处理完毕的!”

在她说话的同时,系统提示声出现:

[检测到任务:肯定赞美护士a小姐

任务详细:是伤口处理不到位吗?还是扎针时太疼了?或者焚烧处理痕迹的时候太慢了?

任务要求:赞美a小姐,稳定她的情绪,表示你没有要处理掉她的意思。

任务奖励:20积分。]

看完全部,日向合理已经转身走到门口了,只需要用手扭一下把手,就可以出门就走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

护士小姐还在垂眸盯着那团熊熊燃烧的火焰,火焰现在是正盛的时候。

有橙色的火光倒映在她的脸上,照映出了几分诡谲,扭曲了她脸上的神色。

……怎么越来越不正常了。

正常人会在帮助完病人之后,因为没有获得病人的赞美,就认为自己会被‘处理’掉吗?!

“对了,你刚刚做的很好。”盯着那团火焰跳跃了几下,日向合理接取了这个任务,面不改色地开始安抚护士小姐。

“伤口处理的很到位,留置针的位置也很好,处理痕迹的速度也很快。”

可以看出来,对方的手很灵活,剪布料的时候都很轻快,就和松田阵平剪线一样轻松。

就是希望下次不要再是这个护士小姐了,太不正常了。

……应该也没有下次了。

这几句普普通通,充满敷衍的话仿佛有奇效,护士小姐立刻振起精神来,精神奕奕地看过来。

日向合理礼貌地和她对视一眼,打开门,走了出去。

松田阵平正在忙碌地通电话。

首先,是同事给他打电话,说那个犯罪分子一上车,就老老实实地全部交代了。

对方今天是来踩点的,在医院转了一圈,本来想挑一个隐蔽又重要的地方,结果中途去了一趟卫生间,被人发现了炸/弹。

虽然那个人只是看了一眼,就嫌弃地移开了视线,但是在四目相对间,犯罪分子有一种强烈的直觉:自己被看穿了。

然后他就突然情绪上头,把那个人劫持当了人质,又挑了个地方,把炸/弹和人质放在一起,自己溜了。

一出医院,被冷风一吹,犯罪分子就后悔了,但是事已至此,他只能继续按照一拍脑袋的计划,向警方索要一亿日元。

消息发出去的第十三分钟,他被踹门而入的警官们摁倒。

据同事吐槽,在诉说案发经过的时候,犯罪分子一直在表示,自己一定是受了挑唆,本来今天不打算犯案的,但就是突然而然、没有控制住冲动,懵着决定了。

一切都是那个人质的错!

特别是在知道,警方之所以这么快锁定他,是因为人质说他提到过‘咖喱店’之后,更是一直在重复这句话。

松田阵平也微妙着重复了一遍‘突然而然、没有控制住’这段话,然后感谢了同事转述案情。

挂了这个同事的电话之后,松田阵平又接到了另一个同事的电话。

是之前向他‘抱怨’,居然直接发表格、让警官照着询问未成年扎心问题的同事,对方先隐晦说了一下,因为又牵扯到未成年,所以决定先问口供,再让未成年修养。

这个信息,是夹杂在各种闲聊之间透露出来的。

同事现在很忙,在处理事物。

据说,有个案件证物丢失了,那是个被工藤优作先生破解的学校案件,有几个未成年当场死亡,凶手也认错了,警方也把当时涉及到的证物全部带回去了。

但是有一张沾满了血迹的桌子,意外被清洁工处理了,现在上面干干净净,一点血液也检验不出来……幸好那个证物不是某个死者的证物。

刚刚挂掉这个电话,原本禁闭着的房门就被人拉开,松田阵平下意识看过去。

黑发绿眼的日向合理拉门走出来,留置针换到了对方的右手臂上,顺着对方扭动门把的动作露出来一瞬间。

对方左手臂的半截袖子、以及靠近脚踝的腿裤,和后面腰身的部分,布料都被剪掉了。

现在身上干干净净,没有一丝血迹。

对方绿色的眼睛看过来,精准地捕捉到了他,还没有对视一眼,对方的视线就下垂、落到他的嘴唇部分,顺便平静打招呼。

“松田警官。”

显而易见,眼前是个未成年。

无论是从年龄、还是外表,都是一个实打实的未成年。

如果换成犬类的话,那么对方就是那类被精心培养出来的品种犬,乖巧地趴在宠物店里,对着冰冷僵硬的玻璃露出温顺可怜的狗勾眼。

每一个走进宠物店,想要购买宠物的人,都会忍不住再三地关注它。

应该是边牧那种牧羊犬,很聪明、本来应该奔跑在宽阔的草原上,现在却只能趴在宠物店里,隔着玻璃,好奇地打量着人类,时不时地摇摇尾巴。

或许在偶然间,会思考一下,‘为什么外面有那么多人,我却要在笼子里呢?’和“狗是什么,我是什么?”之类、就算是人类,也会迷茫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