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格对维拉蒂报以礼貌的微笑，心中松了一口气。

就在刚刚，在看到维拉蒂第一眼的时候，他差点就以为维拉蒂会忘记之前说好的计划，不顾一切上来问好。

毕竟维拉蒂才刚刚晋升为位阶七的夜魇，此刻应该还处于晋升后的兴奋状态，按照维拉蒂一如既往的思维和行动，很有可能因为一时兴奋而忘记些什么。

不过还好，幸亏她没有暴露……苏格意识到自己的后背已经一片冷汗,微微点头，“您好，维拉蒂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你们认识？”米歇尔有点惊讶。

“认识,其实也没有多长时间，”苏格解释道，“我刚刚说的舞会，就是斯齐亚家族举行的，也是在这里，也就是那次，我跟这位美丽的小姐有过第一次见面。”

苏格呵呵一笑，“我想，二位应该不会猜到,我其实是一个子爵家族的后代，对吗？”

“子爵家族？”米歇尔和卡里特对视一眼,“费伦之中的贵族我们几乎都有所接触，不过确实没听说过希伦这个姓氏，不知道……”

“其实我们的家族已经落寞了，算上我，也只有两个人而已，我们住在一处位置不错的庄园，却没有足够的仆人帮忙打理，连马车和马匹都是维拉蒂小姐赠送的，就在刚刚，还是我自己驾驶着马车过来的。”

苏格脸上是不会令人感到反感的谦虚。

“真是令人难以想象。”米歇尔表达出自己的看法。

“是的，所以，我也很感谢维拉蒂小姐能邀请我过来参加舞会，让我多长长见识，不至于被误会为来自乡下的穷小子。”

“没有人会这样认为的，”米歇尔的目光看向一侧，“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与你一起过来的那位女士，是妮安娜小姐，对吗？”

“您知道她？”

“没有人不知道她，”米歇尔看着苏格一脸天真的样子，哭笑不得，“现在的费伦之中，没有人不知道妮安娜的名字，尤其是男人，无论结婚与否，都听说过这位来自浆果丛中的美人，也至少有过一次，在睡梦中梦见与她的邂逅。”

“虽然我已经结婚了，但是不可否认，那位小姐的美丽依然会令我驻足，当然，我也只是欣赏而已。”

卡里特这时发出了一声轻笑，意味深长。

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米歇尔律师……苏格心中偷笑，感觉米歇尔的坦率有点可爱。

“那可是连许多贵族的邀请都拒绝的美人，为什么她会跟你一起出席舞会呢？你们原本是认识的吗？”米歇尔继续问道，“我只是好奇而已，当然，也有那么一点点的嫉妒，只有一点点。”

“这个……”苏格想了想，“因为一次巧合吧，对，一次巧合。”

“巧合？”米歇尔显然是还想继续追问，不过一旁的卡里特及时的递上目光，这次让米歇尔没有追问。

苏格微微一笑，知道这种模糊的解释非常有用，接下来米歇尔会被自己的想象力困扰，于是不再多说，转而问道：

“我参加过的舞会比较少，总感觉今天的舞会与我之前参加的那次不一样，可是有说不出具体是哪里不一样，二位能帮忙解答我的困惑吗？”

“这个啊，”米歇尔看向一旁的维拉蒂，得到默许后凑过来，压低了声音，“其实这次的舞会是一位名叫卡伊的绅士举办的，目的嘛，很复杂，但肯定不会只是一个交谊舞会这么简单。”

“不过我听说，连皇子都有受邀过来呢。”

“连皇子都有过来？”苏格惊讶道。

“小点声音，”米歇尔道，“没错，你应该知道最近南区进行的环境污染治理和改善工程，对吗？”

“知道一点。”

“应该就是因为那件事，我只能跟你说这么多，毕竟我也只是其中的一个小小的咨询顾问而已，知道的信息很有限，”米歇尔忽然挺起胸，“也正是因为这个身份，我才能接到邀请，不然的话，这种程度的舞会，可不会允许我这样一个小人物参与。”

“我是作为米歇尔的朋友出席的，因为医生这个身份，很多舞会的主人都会邀请我，毕竟他们也是人类，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就会受到疾病的困扰。”卡里特微微点头。

“斯齐亚家族永远欢迎二位，”维拉蒂轻轻提了提裙摆，“如果二位希望的话，之后的舞会我都会邀请二位前来参加。”

“那就先感谢您的好意了，维拉蒂小姐。”

米歇尔和卡里特同时俯身。

“说起来，”米歇尔忽然道，“关于南区的环境改善和治理，听说前几天，在南区遇到了小规模的野兽袭击人类事件，还是在深夜。”

“有目击者称，在他们熟睡的时候，忽然听到了轰隆隆的声音，起身后就看到几个巨大的黑影从面前跑过去，似乎是受到了不少的惊吓。”

“之前误入人类社会的野兽吗？”卡里特接过话题，“我以为那些家伙早就被驱赶出去了。”

“也有可能是将南区的某个隐蔽位置作为了巢穴，真是些可恶的家伙，如果只是误入倒也算了，可是他们伤人，就不能只是驱赶这样简单。”

“好在南区也要开始进行正式的治理，能够总体搜查一遍的话，应该也能将那些家伙驱逐出去，除非他们去到下水道，在那种阴暗潮湿的地方生活。”

“那里的环境，只有双角蝾螈和黑蠕虫会喜欢的，相信我。”卡里特道。

“双角蝾螈和黑蠕虫是什么？”维拉蒂自然而然地凑过去问。

“双脚蝾螈是一种动物，喜欢漆黑和阴暗潮湿的环境……”

卡里特开始了专业的讲解，维拉蒂像个好学生一样听得认真。

米歇尔见状，拍拍苏格的胳膊，轻叹一声，示意两人去一旁说话。

“卡里特先生，似乎拥有十分渊博的知识。”苏格的目光依然看向卡里特和维拉蒂的方向。

“医生的职业病，相信我，如果你继续追问下去的话，他会一直给你展开，从解剖学讲到神经学，并且用他曾经实验过的那些个体举例，在这样一个美好的夜晚，我们还是不要谈论这些了。”

“好吧。”

“对了，有机会的话，能帮我向妮安娜小姐要个签名吗？”

“嗯？”

“我只是妮安娜小姐的一位忠实的拥护者，我很欣赏她的舞姿，不，”米歇尔摇摇头，“非常欣赏。”

“我只能说，帮您去询问一下。至于她是否会答应，我不能保证。”

“好吧，”米歇尔的语气中流露出一点失望的情绪，“希望女神庇佑，一切顺利吧，可以满足我这小小的要求。”

“您信仰空之女神？”

“也不算是信仰，不过之前遇到了一些事情，一些连卡里特都无法解决的事情，因为一些巧合我去到了无垠教堂，发现这种方式还真的挺管用，至少可以让我每晚都获得安稳的睡眠。”

米歇尔露出一点狡黠的笑容，“这么说来，我其实不能算是一个虔诚的信仰者，不过女神好像并没有降下惩罚，所以我就一直保持着这样的习惯，至少面子上过得去。”

苏礼貌地格笑笑，没有发表意见。

“抱歉，我可能喝得多了一点，需要去下洗手间，请原谅我的失礼。”

“没事的没事的，”米歇尔摆摆手，“总比一会儿舞会开始之后要好，按照卡里特的话，就是‘人类身体的生理问题，需要得到及时而自然的解决’大概就是这样。”

苏格微笑着点点头，按照侍者的指引，去到位于舞厅后方的洗手间。

“米歇尔律师看上去比之前好了很多，应该没有再受到噩梦的困扰，睡眠应该也没有问题。”

“只不过，没想到他居然也是安妮的崇拜者，嗯，或许要提醒他收敛一下，要不要找机会告诉米歇尔夫人呢？”

“没想到能在这里看到他们两个人，米斯的父亲，还真是挺有趣的，不过那种严谨的做事方式，我恐怕是不太能适应的，也许米斯养成那种乖乖的性格，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来自卡里特医生。”

苏格解决生理问题后洗洗手，正打算出去，忽然就感觉到浓重的睡意袭来，两只眼皮像是有千斤的重量。

用尽最后一点清醒的力量，苏格来到长窗前，将身体靠在角落，利用三角的支撑力勉强不倒下，就感觉到无尽的黑暗袭来。

走在阳光明媚的中央区街道上，苏格微微一愣，看到一个全身笼罩在漆黑盔甲中的男人走过来。

“山德先生？”苏格惊讶道，“我这是在梦里？我什么时候入梦了？”

“我用能力将你入梦了，你现在是在米歇尔的附近，或者说，刚刚与米歇尔有过接触，对吗？”山德·乌尔德的声音依旧沉稳。

苏格试着回想了一下，发现记忆中最后的片段是关于一段舞会，“应该是，不过我没有动用仪式的力量啊，我是怎么进入梦境的？”

“你应该接触过‘夜魇’，就在最近一段时间，所以身上有夜魇的灵性残留，又碰巧接触了米歇尔，才满足了入梦的条件。”

“我其实也有些好奇的，我是突然感应到了你的存在，想着或许可以尝试一下，没想到真的可以将你拉入梦境。”

“那……您有什么事情吗？”苏格心说还好不是在释放便意的时候进入梦中，不然自己回去就要换一条裤子了，“是因为米歇尔先生的事情吗？”

“不是，”山德·乌尔德轻轻摇头，“我过来是要提醒你，提防吸血鬼。”

“那些家伙，又开始活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