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莫，你昨天没来上学，我自己回家了……”晚自习课上，小谷忽然没头没脑地说。

“然后呢？”于莫趴在桌上懒洋洋地问。

“然后……”小谷吞吞吐吐，“你记得上次我给你们指的那个男生吗？”

“嗯。然后呢？”于莫是个急性子。

“我遇到他了……他拿了封信给我。”小谷掏出一张绿色的信纸。

“哇！情书吗？”于莫激动地大叫，然后急忙打开，信纸上是一篇情诗，结尾处礼貌地询问小谷是否愿意做他女朋友，署名何凯。

“字真他妈好看啊！”于莫夸赞道。

“他问我愿不愿意做他女朋友，怎么办呢……”小谷有些不知所措，“会不会太快了……”

“会！”于莫回答，“回他信，跟他说可以先相处，是人是狗还得出去看看。”

“什么狗啦……”小谷撒娇地拍了一下于莫的手臂。

“来，回信！”于莫掏出自己的一大叠备用信纸，“信纸无限量供应！款式任选！”

小谷羞涩地“嗯”了一声，挑选了一张粉红色的信纸，拿起了笔，陷入沉思。

许久过后，下课铃响了，小谷叫醒了熟睡的于莫，“莫莫，你陪我去拿信给他吧？”

“好呀。”于莫随手抹了一下嘴角的口水，便起了身，“走！”

——

给小谷写情书的男生是初三4班的何凯，初三1班到5班在这栋楼的最顶层，小谷和于莫都各自怀揣着紧张的心情上楼——小谷第一次收到男孩的情书，于莫则是想着马上就要经过林双木的班级，可以见到他了。

于莫已经很久没见到林双木了，以前林双木下课和放学都会在操场打篮球，她总会坐在靠操场的窗边远远着看。最近几个月林双木完全消失了，她知道林双木正在很关键的冲刺阶段，她只会偶尔在qq上给林双木留言加油！

初三2班在最靠近楼梯口的位置，于莫上楼梯的过程心里已经小鹿乱撞。短短几分钟，她脑海中演绎了无数种和林双木碰面的镜头，她想象着自己怎么开口打招呼，想象林双木看到他时的表情，想象林双木穿着什么衣服，她想着是不是还可以顺便当面跟他说一句加油。

然而晚自习的走廊空荡荡，经过三年2班的的时候，于莫仔仔细细地把每个座位看过去，她在一群嬉笑打闹的学生后面看到了林双木熟悉的身影，他笔挺地坐在座位上，紧锁着眉头，嘴唇抿着，专心致志地在做习题。

还是那副帅气的模样啊，于莫痴笑着想。

于莫望着林双木，仿佛光是这样看着，就可以把林双木融进她的眼睛里。她的目光钉在了林双木身上，身体往前走着，头却扭得好似要离开身体，从30°角，转到60°角，转到90°角，转到120°角……直到完全看不见了，她才不舍地回过头来看向前方。

如果不是她没有软骨，她可能可以把脑袋转个360°去看那个她心爱的男孩。

——

小谷和于莫站在三年4班门口张望，找寻何凯的身影，那是一个皮肤特别白的男孩，很快就被小谷和于莫的目光锁定。

何凯坐在座位上，四五个女生围绕着他，有的站着，有的靠坐在桌上，跟他面对面坐着的是一个齐刘海的女生。大家好似聊到了什么有趣的话题，每个人都笑得很开心，没有注意到窗外的于莫和小谷。

小谷隐约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忽然何凯伸出手，亲昵地摸了摸齐刘海女生的头，其余女生都笑着起哄。

于莫和小谷呆呆地并排站在三年4班门口，静静地看着，两个人同时转过头看向对方，都好似有话要说，然后两个人同时开了口——

“他有女朋友了？”小谷说。

“渣男？”于莫说。

两个人无奈地相视一笑。

小谷把本来要拿给何凯的信收进了口袋，“别担心，我本身也就是觉得他帅，没有到喜欢的程度。”小谷确实是莫名其妙地收到了这封情书。

“我有个主意！”于莫没有办法轻易罢休，这可是要来欺骗小谷感情的渣男！

小谷虽然平日里是个娇羞温柔的女孩，但实际上一点都不脆弱，她也立刻进入了战斗状态。

她们决定给何凯也写个情书，以于莫的名义。

——

情书由于莫起草，小谷审阅

何凯，我是初二11班的于莫，听说你喜欢我们班的小谷，难过了好几天。我一直都很喜欢你，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跟你做朋友呢？

两个人写完哈哈大笑。

晚自习放学了，于莫在学校门口等着何凯，小谷藏在看不到的地方。

意料之外的是何凯和齐刘海的女孩是一起走出校门的！于莫没有下手的机会，于是小谷和于莫便揣着情书一路跟着这对情侣。

走出校门一百米不到的地方，两个人停在那里等公交车，不一会儿公车便来了，何凯把女生送上了车，临别前女孩依依不舍地拉着何凯的手，何凯飞快地在她脸颊吻了一下。

“哎哟妈呀，我们这都看到了什么！”于莫惊呼。于莫和小谷原本还有点担心是错怪了好人，这下大可不必了。

见何凯与齐刘海女孩分开了，于莫追上前去。

“嗨，何凯。”于莫笑着叫住了何凯，心里嫌恶地骂着死渣男。

“于莫吗？”天色昏暗，何凯定睛看了一会儿，好似有些不相信叫的是自己，惊讶得后退了一步。

于莫朝何凯走近一点，然后把叠成四方形的信纸递上，“这个给你。答应我一个人看，好吗？”于莫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温柔一点，然后用她水灵灵的大眼睛望着何凯。

何凯见过小谷与于莫一起回家，知道她们俩是朋友，原本以为是帮小谷来送回信，但看于莫的模样却并不像。何凯看起来有些受宠若惊的模样，愉快地笑着回答，“好，我答应你。”

渣男都可以刚跟女朋友分开就对另一个女生笑得这么谄媚吗？于莫想着便恨不得上前抽这个小白脸两巴掌。

“等你回信。”于莫说完便离开了，何凯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望了一眼手上的信，难以置信地皱着眉笑了。

——

第二天一早，何凯在二年11班门口等着于莫，亲手把信交到了于莫手里。

于莫和小谷一起打开信，惊奇地发现和之前的字迹完全不同，信纸上歪歪扭扭地写着我也很喜欢你，给小谷的信是写着玩的，希望没有伤到你的心。我们可以交往吗？

于莫看了一眼小谷的表情，没有难过，嘟着嘴骂道，“这个渣男！”

“课间操时间上去一趟？”于莫坏笑着看着小谷。

小谷大概知道于莫想做什么，她犹豫了片刻，然后说，“好！”

——

课间操时间，走廊挤满了人，于莫特地选这个时间就是因为人最多。于莫拉着小谷的手，穿过人群走到了三年4班门口，招呼了一个过路的同学帮忙喊何凯。

何凯笑脸盈盈地走出了教室，紧接着看到于莫旁边站着小谷，笑容逐渐僵硬，变成满脸疑惑。

“何凯欧巴~”于莫撒娇地打着招呼。

何凯冲于莫温柔地笑了笑，然后跟小谷点了个头。

“你真的喜欢我吗？”于莫直白地问。

何凯点了一下头，“嗯”了一声。

“你不是喜欢小谷吗？”于莫嘟着嘴，可怜巴巴地看着何凯。

小谷本身看着何凯是生气的，但是看到于莫的样子却不禁笑了出来。

何凯这才向小谷道歉，“写着玩的……不好意思啊小谷。”然而语气里毫无歉意。

“写着玩？情书是能写着玩的东西吗！”于莫这下恢复了正常说话的样子，提高了嗓音，恶狠狠地瞪着何凯。

何凯看着面前突然变脸的于莫，紧张地吞咽了下口水，眨着眼睛，刚要开口说话时，一个齐刘海的女生忽然走了出来，嚣张地说，“给你们的情书是我写的！”

“小谷是吧？谁让你放学路上老盯着我男朋友看呢？”齐刘海女生说着把脸凑到小谷面前。

小谷低下了头躲到了于莫身后。

“男朋友？”于莫掏出何凯给她的回信，冷笑着对齐刘海的女生说，“那这封也是你写的咯？”

女生抢过于莫手里的信打开来看，看完后气得五官变形，刚刚嚣张的样子不复存在，她愤怒地盯着何凯，那眼神在问“怎么回事！”

何凯比于莫想象中要淡定许多，仿佛丝毫不在乎齐刘海女生的情绪，“是于莫先给我写的情书，我只是回她罢了。”

说完，竟然宠溺地看向于莫。于莫想吐。

于莫没有料到何凯是一个这么自信的小白脸。何凯以为于莫喜欢他是真的，他以为于莫会那样生气是因为吃醋他给小谷写情书。

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渣男，那副得意的模样难道是觉得有女生为他争风吃醋，所以感到骄傲？于莫实在看不下去。

“不好意思啊，我也是写着玩的！”于莫昂着头，轻蔑地看着何凯，然后郑重其事地说，“你不是问我能不能交往吗？不好意思，我不跟垃圾交往！”

说完便拉着小谷离开了。

于莫说得很大声，在场、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身后有好事者稀稀拉拉的掌声，还有吹口哨的声音。小谷崇拜地看着自己最好的朋友。

——

“莫莫，你说会不会何凯真的喜欢你啊？”小谷还是有点担心错怪了好人。

“忽然就喜欢了？怎么可能！渣男本性，随便一个女的主动都上钩！恨不得全天下女生都喜欢他！垃圾中的战斗机！”小谷倒是不生气了，于莫想想就来气，怎么有此等渣男？

“那是只要女生主动，男生都很容易会心动么？”小谷像在自言自语。

“有可能。”说罢，于莫想起了林双木，“可能也不全是。”

她相信林双木一定不是这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