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谢樱5岁开始,祖父便让她和四哥每日一起习武。
不仅是为了强身健体,更为了有自保之力。用祖父的话说他不想要谢樱和她的母亲一般,因为没有能力护住自己而香消玉殒。
对于她的母亲,谢樱没有印象,也不仅仅是母亲,包括父亲也是如此。
她只知道祖父告诉过她,她刚出生不久,北戎人就打来了,父亲谢三爷谢凛率兵出征,誓死守城,最终以生命的代价使得北戎人怯而退军。
在开战之前,父亲为了安全起见,就把母亲夏娇和在襁褓中的她悄悄送走,结果路上遭遇北戎人劫杀,母亲为了让她安全离开,只身引开敌人。
为什么要母亲去引开敌人呢?
实在是因为母亲的容貌太美。成亲后不久她便随父亲谢凛来到边境戍守,在参加过几次将领官员亲眷聚会之后,母亲的美名就在在两国交界之处传开。
北戎人在知道谢凛要偷偷把妻女送走时,就私下派精兵追捕,想要看一看母亲是如何的姿容绝丽。实则想要抓到母亲,以此来羞辱父亲。
在逃亡的路上,母亲看着父亲昔日的亲兵一个个因为保护她而倒下,她做出了令人惊讶的决定让亲兵送着襁褓中的谢樱先行离去,而她一个人去引开追兵。毕竟北戎人想抓的是她。
这个决定之所以令人惊讶,是因为不符合母亲长期以来为人处世的形象。
用祖父的话来说母亲夏娇出身江南商户,在他看来,江南女子最是弱不禁风。特别是母亲,空有一副容貌却无力护住自己。
据说当年母亲就是因为美貌博得了个“绝色阿娇,名动江南”的称号,以至于外出进香时遭遇歹人。幸好父亲当时送姑姑出嫁到扬州南阳侯府,那天正好在扬州游玩,便来了场英雄救美的戏码。
谢樱记得,她第一次听祖父和她讲起此事时,还不由赞叹,直言好一段金风玉露相逢的佳话。
结果祖父横眉竖目,训斥了她一顿。说明明知道自己的弱点,不想着如何强大和武装自己,却要期待着在为难之时来自别人的救助,焉知这世上世事无常,能真正依靠的唯有自己。
事后还惩罚她那天多扎了一个时辰的马步,来想清楚这个道理。
后来她才从四哥哪里得知,祖父不喜欢母亲,或者说他认为母亲性格娇弱,无论和谁相处都是一副笑语晏晏,温柔可亲。根本不适合嫁入靖国公府这等将门之家。
可父亲偏偏喜欢母亲,还非母亲不娶,为此还闹出退婚之事,丢尽了他的脸面。最后还是在祖母的劝说之下,同意此事。
所以在后来祖父知道母亲只身引开敌人,最后宁死不屈,拔刀自尽,坠落山崖的消息时。沉默良久,直说为母则刚。便把谢樱带到北疆,由他亲自教养。
因为母亲年纪轻轻便香消玉殒,祖父怕她走上和母亲同样的道路,便让她从小习武,希望练就一身好武艺让她在危难之时也能有自保之力。
谢樱不太清楚自己武艺如何,她只知道她记武学招式记的特别快,而祖父也是一脸忍不住的赞叹。在和四哥对打时也偶有胜出,但是平局更多。她不知道四哥在和她对打时谦让了多少……
谢家是将门之家,所以无论是在京城的靖国公府还是现在的北疆谢府,都有一块空地用作练武场。
北疆谢府的这块练武场以前是二哥在用,后来二哥去了云州入军,便由谢樱和四哥接手。
以往每日到练武场必先扎一个时辰的马步,然后开始用木剑练武,偶尔也会去马场赛马耍枪弄刀。
今日在扎完马步之后,祖父谢斌突然拿来一柄剑,是真剑。
这柄剑的剑柄由黄铜制成,剑柄中间部分由银丝缠绕,下面则是比较常见的三叶型鞍,三叶鞍上刻有蟠螭纹;剑鞘是朴木所制,剑鞘上端也是黄铜缠绕的蟠璃纹,与剑柄遥相呼应;剑身是由镔铁所锻造,通身水波纹,出鞘瞬间,锋芒毕露。
这把剑没有过多装饰,简洁明了,而且镔铁打造必然结实锋利,是把好剑,谢樱想要!
“这柄剑是你们舅公新得来的,他将它送给我,我今日就赠给你们。”听到此话,谢樱和四哥眼中抑制不住的激动。
谢斌看到此景,话风一转,“不过剑只有一把,我也只想给一人。你们二人今日比试一场,胜出者得此剑。”
话语一出,兄妹二人愣了愣,不过很快默契相视,二人皆从对方眼中看到“敌意”。
“小妹,你四哥是男儿,将来征战疆场用的上,而你将来身处闺阁,这柄剑若给了你,岂不是形同废铁。”谢钧看似一脸诚恳劝说,实则他眼角的笑意早就暴露了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少废话!你打的过我再说!”谢樱面对来自四哥的挑衅,一向信奉能动手就不说废话。
说完就举起手中木剑朝四哥挥武而去,这边兄妹打的如火如荼,站在一边的谢国公谢斌心中却又是一番计算。
谢钧过几日将会去云州和老二会合,从此驻守北疆。
谢樱今年已经10岁了,他不能把她再留在北疆了。
上次夫人就来信说在参加宫宴是皇后娘娘亲自问起阿樱何时回京,想要见她一见。
她毕竟是先帝指定的太子妃,将来周旋于各个女子世家之中才是她的生存之路。
只是这些年来,他因为其母的悲剧,坚持让她习武防身,还把她养成如此娇纵的性格,不知道她以后该怎么办……
谢樱当然不会知道祖父为她的担忧,她此刻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她要那柄剑!而且她还想通过此次比武得知她和四哥的差距,所以从一开始她就拼尽全力!
谢钧内心惊讶,今天的小妹格外拼命,让他感觉有些难以招架了,小妹原来竟然这么强的么?
他去年陪同李阅去游玩打猎时,曾经和钦差卫队的将领官赵堂比武,他用了八分力赢了。
当时李阅一脸震惊,说这位将领官赵堂是当今圣上近侍当中的佼佼者,竟然都不敌他。如今看来,若是赵堂遇上小妹,只怕同样不敌。
罢了,小妹看来对这柄剑志在必得,他之后去到北疆,上阵杀敌多用刀枪,并非这把剑不可。
想到这里,谢钧手一松,谢樱的剑便顺势欺上,直指他的脖颈。
谢钧扬唇一笑,“小妹武艺比我厉害,我输了!”
“哼!你少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谦让我!”谢樱一脸恨恨。“再比一次!”
“小妹,我说的是真的,你如今的武艺只怕将领之中都可一战!”谢钧一脸严肃认真。
“真的?你可别骗我,下次我去找二哥身边的肖策比武,要是输了我跟你没完!”谢樱颇有些怀疑的说。
“你尽管去,输了四哥任你处置!”
“那好,我且信你一次!”
谢樱转身开心的朝祖父谢斌奔跑而去,边跑边挥手大喊“祖父,四哥输了,那柄剑是我的了!”
谢斌一脸和蔼的笑容,将手中剑抛给谢樱。
谢樱身形灵活,一个跳跃间便接住剑。在一个转身将剑抽出,在练武场的空地上就挥武了起来。谢钧走到谢斌身边一起看着谢樱高兴的舞剑。
“怎么样?”谢斌目不斜视的问道。
这是在问谢樱的武艺水平,谢斌不愿意让太多人知道谢樱武艺高超的事情,毕竟没有人喜欢闺阁女子舞刀弄枪。
“快要和孙儿不相上下了。”谢钧低头应声。
“嗯。”
一旁的谢樱在舞剑的时候就看到祖孙二人又站到一起低声交谈,她特地侧耳听了下,当听到四哥的回应时,十分开心。
既然她的武艺都能够赶上四哥了,那么是不是意味着她也有了可以和四哥同样远行去云州的资格?
是的,谢樱也要去云州,祖父和四哥不让她去,那她就自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