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易之每天过着三点一线的生活,疲倦且枯燥。
“唉,臭道士,我都有些后悔揽下天枢工程了,凡事皆由我来操劳。”
他轻叹一口气,忍不住抱怨道。
“呵呵…”陈长卿脸色僵硬一笑,语气酸溜溜道
“子唯袖子里的褡裢一天装三十两黄金,羡煞贫道也。”
张易之斜睨着他,低斥道“本官强调了多少遍?我张子唯两袖清风。”
“是,是,贫道不提这茬。”
陈长卿岔开话题,突然凑得很近,脸上流露出暧昧之色
“子唯,你寂寞么?”
张易之与他对视了半晌,眼神逐渐古怪起来“我寂寞与否关你屁事?”
“嘿…”陈长卿讪笑一声,旋即压低声音道“咱俩去丹凤街找点乐子,你请客。”
勾栏放松?
张易之脸上顿时浮现笑意,笑容充满着讥讽和挪揄
“某道士貌似还是个雏?”
话还得从前几天说起。
臭道士伤养好了,便讨要赏钱,张易之考虑他受了一番皮肉苦,于是分给他三两金子。
天枢几个官员相约下差去勾栏听曲,陈长卿很踊跃的加入其中。
面对粉嘟嘟的美娇娘,陈长卿彻底沉醉不知归路,在她熟练的挑逗下。
未入巷,即缴械。
此事被美妓传出,顿时沦为天枢官员们的笑谈。
陈长卿涨红了脸,额上的青筋条条绽出,争辩道
“什么雏,贫道只是久疏战阵,一时不备罢了。”
张易之毫不留情面讽刺“自欺欺人,我建议你找个郎中治治。”
陈长卿一张脸比猴屁股还红,继续狡辩道
“她那绸缎般顺滑柔软的娇躯,下面还很润,贫道实在是激动得难以自持。”
“润?”
倒是贴切。
不过张易之还是有些疑惑,这道士真的没脑子么?
“你为何不选择夜宿?”
相中某个勾栏女子,可以选择快餐,最好是包夜。
如果非常满意就买断,一抬轿子抱回家。
虽然京师物价高,但三两金子足够夜宿,还能剩余,可以置一席酒肉补充营养。
夜宿的话随意捣鼓,非常适合臭道士这种雏男。
说到这个,陈长卿脸色唰的惨淡下来,语气竟非常委屈
“贫道怀揣金子,在路上买一斤麻雀肉补补肾虚,谁知道钱给弄丢了,只剩三贯。”
嘶!
张易之倒吸一口冷气。
倒霉。
这道士真真霉运透顶啊!
这一刻,张易之愈加坚信运气守恒定律。
“不要难过,下次再重振雄风。”
张易之这般宽慰道。
“下次?”
陈长卿琢磨了一下,以恳请和哀求的目光望向张易之
“子唯,你能否借贫道一点钱?”
端坐的张易之略俯身,善意提醒
“怕你越陷越深,被美色掏空身体,以后还如何修道?所以我暂时不借了。”
借给你,你还不起啊!
所以很抱歉,无能无力。
陈长卿依然不死心“子唯,这几天贫道浑身痒痒火辣,你就大发慈悲吧。”
“先憋着,下次吧。”
……
马车刚行至端门。
一则消息便传入耳中。
张易之微微有些惊愕,唤来一个官员询问“发生什么事了?”
官员作揖施礼,旋即神色骇然道
“武延秀死在自家府邸的密室里,今早才被下人发现尸体,陛下震怒,朝野彻底震荡啊!”
“怎么死的?”
“坊间传言是被钝器击打致死,陛下命狄相等人查案。”
张易之微眯着眸子,武延秀可不是一般人,是武则天的侄孙!
谁杀害他?
此事就有趣了。
张易之八卦的心理瞬间被挑起,他要搬着板凳嗑瓜子。
这时。
“兄长!”
张昌宗早早在凉亭等候,一见张易之便上前兴奋道“听说了么,武延秀被人杀了!”
“尔等还愣着干嘛?继续干活!”
张易之驱赶周围的人群,又让陈长卿滚去督工,等只剩兄弟二人。
他低声问道“朝廷可查出凶手是谁?”
“不知。”
老弟摇摇头,随即粗略分析道“武延秀死在自家密室里,凶手必然是武延秀相熟之人,否则怎么能进密室?”
张易之嗯了一声,非常赞同这个推论,继续询问道
“那有没有可疑对象?”
“有!”
张昌宗微微颔首“大家都怀疑凶手是武延基!”
魏王武延基?
那不是武延秀的亲哥哥么?
“自从武承嗣死后,武延基跟武延秀的关系非常差,武延基身为长子继承魏王爵位,武延秀却什么都没捞到。”
“甚至连财产都被武延基全部继承,导致武延秀性格孤僻阴郁,恨透了兄长。”
“于是乎,武延秀私下相邀武延基谈事,妄图做掉兄长,武延基还没有子嗣,倘若他身死,依兄终弟及制度,爵位就能落到武延秀头上。”
“武延秀谋划好一切,可惜自不量力,惨遭反杀!”
张昌宗一口气就是长篇大论。
张易之听完后,皱着眉头“这是你的推断?”
完全不靠谱。
兄弟俩关系非常差,武延秀的相邀,武延基怎么可能答应?
就算赴约也不可能选择密室。
武延基脑袋又不蠢。
张昌宗撇撇嘴道“虽然只是猜测,但朝野都是这般想的。”
张易之看着他“总需要证据吧?”
倒不是偏袒武延基,关键是查案不能仅凭直觉,至少要点依据。
“证据就是天枢,以往武延基每天都点卯,百官时常能在端门看到他的身影,可为何这几天他缺席?去做什么呢?”
张昌宗认真无比说道。
这……
张易之后知后觉。
是啊,这两天一直没看见魏王武延基。
武延基负责监督施工财政,平常都是抱着账目不放手,生怕张督作浑水摸鱼,一颗毒辣的眼睛时时刻刻盯着张督作。
为何最近人消失了?
可疑。
实在是可疑。
这回张易之隐隐相信了这个推测。
但又觉得没这么简单。
“兄长,这事就尴尬了,倘若真查出凶手是武延基,让武家脸面往哪搁?”
张昌宗笑得有些幸灾乐祸。
张易之嘴角微翘“呵呵,咱们好好瞧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