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使神拆(三)(1 / 1)

最终觉醒3

即便汤杏知道谷梁君昱如今有星光环的灵力护体, 可还是惊讶于谷梁君昱此时的镇定。神的灵力对他体内的魔血进行了绝对的镇压, 但情绪可是无法控制的。

这种冷漠与愤怒的对视维持不过片刻的时间便被九翼天龙一个甩尾亲自瓦解,激起的千层浪与他就像是在沐浴时手臂一挥扬起的水花, 可海域上却是好一阵天翻地覆。

烛龙的魂体与九翼天龙正激烈的交战着, 因这两股灵力高密度的碰撞,海域上刮起了狂风骤雨。

这使得汤杏的视线变得尤为模糊,如此险恶的环境,海水成雨,用力得砸在她的身上, 她感觉眼皮被打得生疼, 甚至快要睁不开了。

同样的,其他人的状况也没比她好多少,光是想在此刻此地维持自身的现状都有些疲乏。

汤杏道:这可不是办法,我们总不能这样干杵着看着李先生一个人与烛龙抗衡九翼天龙!

徐上陵轻叹一声, 扬手一捻二指,在空中似是画下一道阵符,道:这早已不是我们能插得了手的状况了。

他指尖所画过的路径幻出青色的流光, 而后变散出漫天的符文在空中飞散, 逐渐织成一道屏障, 将风雨阻隔,护住了当下的几人。

谷梁君昱一直都只字未言, 神色淡如清茶, 若非汤杏握着他的手时依旧可以感觉到他的体温, 她都要怀疑这个谷梁君昱是不是被谁神不知鬼不觉地掉了包换成了个傀儡人偶。

汤杏看着一黑一白的两团巨大的灵力不断碰撞摩擦, 交锋的速度快到肉眼无法看清,只得不着痕迹地一声轻叹,道:确实是这样。

人分强弱,神自然也有。

汤杏曾经也就是个半吊子死神,全靠着鬼使杏自身的素质强撑,如今这原本赖以仰仗的修为灵力损毁,她怕是连这些修道的人类都不是对手,更别提她身为神却无法参与这场双龙之战。

一直沉默的谷梁君昱开口道:龙神护体听着像是神之守护,可事实却恰恰相反。能得到龙神庇护的是众生,而召唤龙魂的宿体却在承受这份庇护的代价。师傅元气受损至今未痊愈,现在又需要维持那么久的龙神之态。

徐上陵道:正是,李簌再如何是当世奇才,可终是凡躯,怎可真与不生不灭的凶神抗衡。

可一切都比众人所预料的来得更快,李簌的龙神护体愈发的不稳固,这不需要靠什么高深莫测的灵力去感应,哪怕只是海域上一名普通士兵,光是肉眼都可以看得出。

烛龙的幻体从实心变得半透明,在风暴中一闪一闪像是老旧的电视机即将寿终正寝时花糊的画面。

灵力的碰撞也从势均力敌变得有一面倒的倾向,各家道门众云纷纷,都对这场未知的战役变得悲观起来。

谷梁君昱神色一直不咸不淡,只是安静地专注地望着战况,眉头一分一秒的蹙起,他抬起自己的手,垂眸望着自己的掌心,沉吟道:我有办法。

简短的四个字,就像是拨开云雾的光辉,汤杏激动地问道:什么办法?

徐上陵与山薏也闻言,目光有所期待地看向他。

谷梁君昱张了张口,有些犹豫地望着汤杏。

汤杏立刻读出了他的心虚,义正言辞,双手叉腰道:哦,若是什么馊主意你还是打住闭嘴吧我不听,别说我不能答应,徐公子还有你师傅都不会答应你胡来!

谷梁君昱:

山薏点点头道:谷梁公子是李先生特别看重的徒弟,肯定不希望谷梁公子为了他再有什么三长两短。

谷梁君昱看了汤杏一会儿,柔声道:杏儿,我是你的夫君吗?

汤杏被问得愣住,讷讷地点头:你若不是我的夫君,我这么护着你干嘛?

谷梁君昱笑着,眼里满是温情:可我不仅是杏儿的夫君,还是我师傅的徒弟。

汤杏知道他什么意思了,尤其是他这幅吃了秤砣铁了心的模样,让她心慌。

谷梁君昱凡是都会听她话,可若是不听,她说破嘴皮也是无用。

谷梁君昱见汤杏神色抗拒却不再出言相劝,便微笑着看向徐上陵和山薏,郑重道:此切窘境皆因我而起,理应由我负起这份责任,而非躲在师傅和妻子的身后苟活。我有我的办法,但我还是希望能够得到徐师叔与山薏姑娘的帮助。

山薏似是被谷梁君昱的气势所感染,神色坚定地拱手道:谷梁公子尽管吩咐便是,山薏必尽力所能及之为!

你既心意已决,我怕是再说什么你也听不进去,但还是劝你一句量力而为,莫要徐上陵望了眼汤杏,让在乎你的人伤心。

谷梁君昱顿了顿,又道:其实需要师叔和山薏姑娘帮忙的很简单,你们不需要插手接下来与九翼天龙的一切战斗,但需要你们织下最周全的法阵护下这片海域生灵,并安抚他们的情绪。

汤杏安静地听着,虽然不支持谷梁君昱再胡来,但他的选择她尊重。

这个要求听着似乎很简单,却真是份苦差事。海域上那么多人,尤其经过那么长时间的拉锯战,再遇上凶兽再现,许多人的心态早已崩塌,稍有不慎便一触即发,场面会完全不可控。

其次是保护海上生灵的法阵,这法阵要一直能抵抗住九翼天龙邪气的震荡,还要不伤及法阵内的生灵,这可真不是一个两个人能做出来的灵阵,显然他们不仅要负责其他人的安全,还要做不少思想工作

不如我一起去帮你们吧。汤杏思想片刻,忍不住提议。

她现在战斗是不行了,但是安抚情绪还是可以做,她想她阴府鬼使的身份定会有镇静人心的作用。

徐上陵和山薏也是诧异地看过来,连谷梁君昱都有些一怔神。

这都什么鬼反应?

话不多说,分配完任务,汤杏便随徐上陵与山薏准备离开,转身的同时,手也被谷梁君昱拉住。

谷梁君昱道:杏儿,保重自己。

徐上陵看了看二人,摇摇头,对山薏道:你我二人先行过去吧。

山薏也朝二人瞧了眼,心照不宣地一点头。

汤杏:我怎么了,我好得很啊。

谷梁君昱又是沉默片刻:你瞒不了我,我可感应这片海域所有人的灵力波动,更何况是你,一个一直在我身边的。

汤杏顿然语塞,所以说让他变得太强也是一件非常棘手的事。

汤杏只能想着用什么话语去安抚他,可谷梁君昱却好似看穿了她的想法,又道:你骗不了我,保护好自己,别让我担心。

汤杏:好。

谷梁君昱回身望了眼激战中的李簌,拉过汤杏的的手:杏儿,你怪我吗?

汤杏:你都决定了,我能说什么。

谷梁君昱无奈地笑着,另一手抚平她紧锁地眉头:我才刚与杏儿成了亲,还没和能在一起好好过过安稳日子,我怎么舍得离开。

汤杏被他这番话说得心头发酸,其实无论她自己或是谷梁君昱,或许心里都明白,她们最安稳的日子,恐怕已经在风铃岛上过完了。

安稳的日子这五个字像是被施了咒般魔音缭绕在她脑海里,竟随着他的话勾勒出了那些令人心生向往的画面。

奇迹这两个字,说出来多容易,可真要发生,又是何其得可遇不可求。

收了心思,汤杏正色道:我在后面等你。

谷梁君昱神色闪烁地点头。

汤杏最擅长的便是位移,很快便跟上了徐上陵与山薏的步伐。

二人已经在着手安抚与布阵的工作,可各家道门和兵卒的精神状态比她预想得更为糟糕,有的斗志高昂得盲目,有的丧失斗志得犹如行尸走肉。

互相埋怨,互相撕扯,自顾自懊悔的,比比皆是。乌烟瘴气,就像是那些地下赌场一般混乱肮脏。

都是一群修道的,如今却和他们所最不齿的世俗之人毫无区别。

山薏不是个擅长沟通之人,自是安抚人心之事轮不上她。布阵之事,她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师傅虚妄真人。

虚妄真人慈名远播,山薏一归来便请示了师傅。可请示完又觉不妥,师傅全盛时期自是各家道门中的一道传奇,可如今

虚妄真人缓缓地呵呵笑着,捋着满是漫长岁月的苍白长胡道:老夫年事已高,对上古凶兽无可奈何,可灵阵一事,倒也搭得上手。

山薏微微低头:薏儿谢过师傅

虚妄真人所做之事,不仅仅只是布阵这么简单,他的出手更是无形的让那些精神崩溃的人们看到了生机。

在这片正被复苏的上古凶兽肆虐的海上,他们一直感到孤立无援。前方有朝夕君子暂且顶着,可后方只有望不见彼方的海洋,没有退路。

汤杏望着御剑立于上空的虚妄真人,见他一挥拂尘惊起一片又一片的海浪,似乎是想做成一道由海水所织成的灵阵。

可奈何人数是在众多,所需要控制的区域实在太广,还需要用自身的灵力去抵御上空压抑的凶兽邪气。这灵阵虽是布下了,可并不算非常的稳固。

徐上陵与山薏纷纷出手相互,将自身的灵气也汇入灵阵其中。

汤杏望着那些干看着人,心中尤为不满。尤其他们最初还是冲着歼灭谷梁君昱来的,汤杏便是这会儿怎么看他们怎么厌恶,语气也无法友善,讽刺地问道:你们就这么心安理得的想要在虚妄真人的羽翼下苟活吗?

不说那些门徒被问傻了,连那些在各家道门内较为有名望的长辈也是面面相觑。

被一个小丫头这么质问,他们的老脸都有些搁不下。

几个脾气颇急躁的长辈已经涨红了老脸,愤然道:小丫头!小小年纪,说话如此刻薄!我看你身上沾染着不少谷梁君昱那小魔头的灵力,定然是同他一伙的!

另几位也复合道:哼!和魔头同流合污,怪不得口出狂言!!

那些开口的长辈,本以为汤杏会被羞辱得又羞又躁。可汤杏不是隐藏深闺的小姑娘家,更不会把这些她视为垃圾人的话记到心里。

汤杏冷笑着回击:被戳到痛处,恼羞成怒了?就不说虚妄真人和徐公子为大家布灵阵挡风遮雨了,山薏妹妹不过十四五岁的小姑娘,都挡在你们前面协助布阵。真是活了一大把年纪,别的没本事,脸皮倒是越年长越厚实。

汤杏自小长大,她都属于不喜欢怼人的,就算心有不满也会放在心里不和人撕破脸皮。

可如今真是感到前所未有的畅快,原来怼那些令人作呕的人,是那么快乐的事。

这下可好,本来一些不想出手的人,都被说得不得不出手相助。毕竟各家道门之人最注重的便是名声,若是他们这些自称正义的修士都坏了名声,往后还怎么混?

而汤杏也正是抓住了这点,才用这种方法逼着他们出手。

可不能让这群虚伪的人就这么安然的躲在虚妄真人的羽翼下,非得让他们累得脱一层皮。

汤杏现在心情坏透了,他们一口一个魔头魔头的叫唤谷梁君昱,可谷梁君昱却站在了所有人的前面。

李簌与九翼天龙交锋了几百回合,原本苍白的脸色开始变诡异起来,一会儿呈青色,一会儿又呈红色,像极了走火入魔的样子。

烛龙道:小鬼,你体内鬼王的力量已经开始反噬,老夫可不想在一个失去神知的傀儡上龙魂护体!

李簌吃力地笑了下,心里明镜般清楚,烛龙这条老神龙虽然嘴里没句好话,可他是真的关爱着烛阴派的每一个人。

我无事。李簌这才刚说完这三个字,喉口一阵猛烈的血腥喷出,不可抑制地吐出几口血。

师傅!

谷梁君昱焦急的声音由远及近,将李簌吐血的情景看的一清二楚,让李簌掩盖都来不及。

谷梁君昱望着师傅嘴边的血渍,沉痛地道:师傅,您还是解除龙魂召唤吧!

李簌道:君昱,这儿没你的事,你退下。

谷梁君昱盯着李簌好半晌,心一横道:师傅,得罪了!

说罢,谷梁君昱不等李簌反应,朝着李簌身后贴上了定身符。

谷梁君昱一边引剑出鞘,剑锋带着灵力代替烛龙抵御住九翼天龙的庞然邪气,对烛龙道:请将师傅带去安全的地方,拜托了。

烛龙打量了下眼前的少年。

似乎明了了什么,道:小子,好自为之!

说罢,强行带着李簌朝着外处飞走。

李簌在烛龙的龙魂上着急道:烛龙,你怎可答应君昱这等要求!

烛龙道:你留下,毫无用处,小鬼,你现在什么情况你自己心里清楚,逞强的后果不过是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老夫暂且还不想头疼物色新的掌门人,别给老夫添乱!

李簌心头气恼,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烛龙愤愤道:少不服气,这过家家的定身符往日于你就是张废纸,现在挺好,这废纸一张倒是把你定得连手指头都动弹不得,可比这废纸还废!

李簌:

这话说的李簌不知该气该笑,最终只是归为一声长叹,也就在这一刻,仿佛身上紧绷的神经稍有了放松,他就感觉身体所有的不适都被放大了几十倍,险些都要倒下去。

烛龙还在上空飞行,可身形却愈来愈透明,几近消失。

罢了,老夫也该走了,你们这群人类,好自为之罢!

接着,烛龙化成一团飓风,猛烈迅疾,将下方的海水挤开一个坑,海水四溅,像是海上陡然盛开的水莲。

眼看着李簌就要落入大海里,那被推出的海坑不过眨眼间被一阵青色灵光覆盖,被冻成一片冰原。

李簌因此乘着烛龙离开前扬起的风,安然地降落在病原上。可消耗了过大的灵力,他已是耗损良多,甚至连支撑自己起身的气力都没有。

朝夕君,不过片刻,你怎么就成了这副样子了?

戏谑的少年音传来,李簌只是微微地蹙了下眉,并未回应。

少年踏着几处冰尖跃来,在李簌身前盘腿而坐,一手托腮地看着李簌:你这副样子,可得养多久的伤才能履行和我的约定啊?

来人便是九公子,他并没有打算参与这场失了控的战役,只想着按照师傅的心意护好自家人无恙归山便是。

他并非不知天高地厚,这上古凶兽可不是他一普通凡人修士随意碰,不会为了自己的挑战欲而忘了师傅嘱托,但全身而退是绰绰有余。

只是,见到被誉为朝夕君子,百年修士奇才的李簌也被上古凶兽打击得如此落魄,他心底燃起一股不知名的怒火。

李簌在这一片刻时间,调顺了气息,倒可以坐起身了。可苍白的脸色依旧暴露他的虚弱,气若游丝:倒让九公子失望了。

九公子:

见李簌如此坦然,他更气了。

虚妄真人的灵力醇厚,加之他人的灵力相助,这道坚实广袤的灵阵很快便已布下。

有了这层灵阵,就多了不少安全感。

接下来最重要的就是让剩下的人逐一撤退。

那些小门小派早就想找个机会赶紧逃命,汤杏此时这么一开口,当然是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下来,什么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当下一切都不比人类共同抵御上古凶兽的肆虐来得重要等等这种冠冕堂皇的鬼话。

心里看不上那些虚伪之徒,但他们跑了不留下来碍事儿是最好不过。

在不少渴望借此次战役在各家道门获得些名声与话语权的门派都已陆续接受撤退的说法,但总有些彰显自己是正派人士不知死活的人还嚷嚷着不能放过魔头。

而这些人,都是受到了蓝玉手下的人煽动,而变得尤为激进。

一时间几方争吵起来。

海上空忽然一阵哄响!

众人纷纷应声看去,那片乌云密布的天空就像是被刨开一个洞。

那层云洞后是一片碧蓝之天,露出人们渴望见到的辉煌。

那射出的光辉化为一柄由灵气幻化的巨剑,剑指九翼天龙。

九翼天龙一声仰天嘶吼,旁人都听不明白龙的预言,唯独汤杏与李簌。

你的身上流着本尊的血,便是吾之子孙,竟敢忤逆我?

而灵剑之内,谷梁君昱浑身的灵气犹如烈火燃烧,没有人可以看清他此时的神色有多么痛苦。

九翼天龙在说话的同时,运用了自身的血脉之力,故意激起谷梁君昱血脉的共鸣。

你以为一个小小阴府小神仙的灵力护着,我便拿你没办法了吗?

正如九翼天龙所言,谷梁君昱现在过得骨血都在不听使唤的沸腾骚动,如果挫骨扬灰只是顷刻之间的粉碎,那他现在所承受的便是无休止的等同于此的粉碎之苦。

明明使这等非人折磨,可这骨血的攥动却丝毫不会伤及他的肺腑要害。

九翼天龙这就是在对他示威,在它的眼里,他不过就是一粒随意拿捏的芥子。

谷梁君昱强忍着万丈痛楚,一声咆哮,将体内所有的灵力释放!

两股对立的灵力,纯净的,或是邪恶的,就像是无罪释放般从他的身体里炸开,震动四野,威呵八方!

谷梁君昱赤红,血色的流光自他眼中溢出,手背手掌也生出可见的红色经络,自他的指尖溢出一缕一缕的邪气。

邪气与灵气揉在了一起,即便是被他释放出体外,依旧在相互争斗毫无休止。

与此同时,在远处只能感觉到谷梁君昱浑身灵力混乱的汤杏,她手腕上已锈迹斑驳的星光环再次发出了淡淡的光芒,一闪一闪,像是心脏的跳动。

汤杏抬手诧异地看着星光环,喃喃自语:星光环不是已经没有灵力了吗

说完不过片刻功夫,星光环自她手腕上的金光散大,汤杏被这光刺疼了眼,不由地后仰挡目。

她手腕一轻,星光环像是有着自我意识,自她手腕飞出,浮于上空,盘旋着,逐渐随光变大。

而随之,谷梁君昱之灵气所化巨剑,仿佛与它产生了共鸣,膨胀、颤栗,而后频率逐渐同步!

汤杏惊讶极了,星光环可是极为纯净的灵物,怎会与谷梁君昱的灵力产生反应?

又忽然间,她好似想通了,为什么星光环可以复原谷梁君昱的双臂这种玄乎的事。

原本当初她只是想试上一试纯净的灵物,却没想到误打误撞当真成功了。

而冰原上的李簌原本稍许缓和的面色,在见到此景后,又白了回去。

九公子看了他眼,戏谑道:没想到谷梁君昱的灵力如此丰沛,又正又邪,竟然没给的他肉体撑坏,不愧是当世大魔头,只此一人呐。

说罢,他惋惜地轻叹,这么有趣对手的家伙,他竟未早些注意到。

李簌并未理会九公子的话,他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不止李簌,其他烛阴派的弟子见之皆是面色大变。

山薏见徐上陵的神色,疑惑道:徐公子,这是有何不妥之处吗?

汤杏也看了过去,等待徐上陵答惑。

眼见徐上陵神色凝重,这让汤杏心底感到不安。

快,必须得阻止谷梁君昱,这招式不可以用!

?!

徐上陵的话,让汤杏的不安更加扩大。

不待汤杏多问,徐上陵已经收了手,似是打算赶去谷梁君昱那儿阻止他。

可意想不到的事却由此发生。

原来谷梁君昱不知何时早已做了准备,便是以他自身与九翼天龙为圆心,张开了数十米的屏障!

徐上陵被这肉眼不可见的屏障挡下了去路!

汤杏大惊,她与众人甚至都没察觉到谷梁君昱是何时完成了这层屏障!

这到底怎么回事?!汤杏焦急问道。

徐上陵面露难色:这是剑灵系的绚天阵,布此阵所需时间和步骤都十分繁琐,因此许多时候在布阵的过程中就会被干扰打断。可一旦布成

汤杏的呼吸随着他的停顿跟着一窒,双手不住地在缠斗。

接着就听他继续沉重地道:一炷香内,任何灵力功法都无法自外处撼动分毫。

一声老者轻叹在身后响起,那孩子所使的,是贵派的禁术吧。

徐上陵转过身去,见虚妄真人正一脸了然却也惋惜地微微摇头,沉重地颔首。

禁术?!汤杏惊愕得睁大眼,让她再也顾不得这是什么逆天神技,是否能一招毙命九翼天龙,脑海里剩下的只有冲破这绚天阵阻止他!

禁这个字过于可怕,事后定不会让使用者有什么好结果!

汤杏使出全力,企图攻破这层障碍,可真就如同徐上陵所说,它坚不可摧。

她不再做无用功,向虚妄真人求助:虚妄真人,您与戊戌真人是至交,这天下任何阵法都不会有破不了的道理,您知识广博,一定是有可解之法对吗!

虚妄真人道:姑娘,烛阴派至高无上的功法都是随着使用者的能力而决定强弱。这绚天阵,可不可解,全在使用者是谁,你明白吗?

汤杏心底一沉,紧张道:还请虚妄真人明鉴!

虚妄真人道:绚天阵周密无缝,唯一的办法只有强攻。换言之,这阵法唯一的弱点便是布阵者。若是要破阵,那破阵者的灵力必定要比布阵者的灵力高上数十倍,方可强行突破。

汤杏脑子一阵空白,如今当世之上,又有多少人能比谷梁君昱的修为灵力更高

汤杏立刻希冀地再次看向虚妄真人,可虚妄真人早已猜到她的想法,便道:老夫过于年迈,早已没了足以抗衡的灵力。你身旁的徐公子的灵力,都在老夫之上,老夫也是爱莫能助。

徐上陵早有耳闻,十几年前昆仑派一场内斗发生于风月湖,自此虚妄真人元气大伤,再无好转,这才寻寻觅觅到最后,让山薏在十三岁时就担下了昆仑派未来的大任。

那岂不是汤杏难以置信地摇头,犹如泄愤一般,不断用灵力化为利刃,不断攻击绚天阵的屏障。

不要

不要

汤杏脑子里只剩下这两个字,明明灵力已经耗损得不剩多少,却仿佛超越了极限,还在源源不断地生出灵力。

可屏障一丝一丝裂缝都没有,它固若金汤地就像一颗参天大树,而她就像是拿着一根鸡毛掸子的小孩,活像是在给它挠痒,滑稽得很。

山薏见状,也是于心不忍,望向师傅道:师傅,这禁术会让施术者最后变得如何?

虚妄真人道:老夫对烛阴派的功法只是略有耳闻,徐公子应该知道得比老夫更加清楚。

徐上陵道:这是剑灵一脉被尘封的禁术&;dash;&;dash;降神,是降魔咒的最后一卷。它的力量就如同它的命名,如神灵降世的威力,神秘莫测。却过于危险,对施术者的负作用过大,经过三大脉系的长老一致讨论,封为禁忌。可说它是禁术,却也不全是。寻常禁术是完全被封禁,而降神的书笺则由历代掌门人掌管且修习。因为降神的威力真如开天辟地一词,灵力越强,威力越大。在天下世人与烛阴派危在旦夕时,这是最后一根稻草。降神口诀一旦念起,便无法停下,以施术者肉身为炉,魂灵为炭,精血为铜,链造出世间最锋利,足以洞穿天地的剑灵,灭却一切邪物。

汤杏听到最后,甚至已然抓狂,她大喘着气,额头冒出了疲惫的汗,眼眶里涌出不甘倔强的泪。

&n;杏儿。&;rsquo;

谷梁君昱的声音出现在汤杏的脑海,就像是一盆温柔的清水倒下,让狂躁不安的汤杏得到了稍许的安静。

君昱!汤杏叫出声,她无法密语传音,绚天阵阻隔了一切,但她知道谷梁君昱有能力听得到她说的话,君昱,你停手,我不知道你现在想干什么,但虚妄真人说了你在用烛阴派禁术。我拜托你别这样做好吗?李先生不是说三神石汇集,就有可能打败九翼天龙吗?就算打不败,也可以以此封印它,让它滚回海底去!

谷梁君昱的沉默让汤杏愈发不安!

谷梁君昱!

&n;杏儿对不起。&;rsquo;

我不要你的对不起!

谁知,谷梁君昱确是一声轻笑:

&n;杏儿,我不会死的。&;rsquo;

神特么不会死!我信你的邪不会死!你给我停手啊!汤杏喊着,毫无形象的喊着,一些还未散去的各家道门之人以及兵卒都神色各异。

有的惊讶于一个女子可以这么不矜持地大哭大闹大喊,感到难堪;有的则是心中窃喜,哪怕这次差点命丧于此,但祸害谷梁君昱或许也能因此一并跟着九翼天龙同归于尽,也是喜事一桩。

谷梁君昱的声音再也没有传来,可那把自云霄而出的惊天巨剑咯咯巨响,轰鸣刺耳。剑指的下方海域被灵剑的剑气推开,掀起的千帆浪犹如沸水。

九翼天龙不屑道:毛头小子,本尊便告诉你,你现在就是用上全部的力量,终归只是我的子孙,继承的不过是我十分之一的魔血,本尊不躲不闪,就是能硬吃下你这一击。

谷梁君昱绷着脸,面色憔悴,却狠厉一笑:那边试试!

不要&;dash;&;dash;!

汤杏拍打着屏障,大喊着,喊得嗓子都哑了。

天空一直颤栗的星光环冲入了屏障,竟是朝着九翼天龙飞去。星光环套在了九翼天龙的龙尾上,金光四散,环壁上浮出了诸多符文,仿佛这才是它原本的样子。

九翼天龙一声仰天大笑:哈哈哈,天助我也,本尊丢失千年的圣环竟在此时寻回!

日月共辉,天地同寿。万象从临,灵剑破晓。谷梁君昱默念着,念完的同时,灵剑才是完整的样子,又放大了好几倍,甚至比九翼天龙的身体还要庞大。

谷梁君昱拼起全身灵力,人随灵剑当头朝着九翼天龙劈下!

这剑灵的温度极高,触碰到翻腾海浪时飘起无数气烟。

九翼天龙张开龙口,凝聚龙嚎。这龙嚎有了星光环的加护,变得更加威力慑人。若非谷梁君昱的绚天阵,想必即便众人有着法阵保护,也会被击破后震飞。

灵剑与龙嚎碰撞,对峙不下,迸溅的浪水与震波将谷梁君昱的绚天阵彻底震碎,海水不受控制的朝阵外翻滚。众人纷纷临时布阵自保,堪堪是护住了自己的周全。

谷梁君昱大吼着,仿佛在用生命喊着,想要推进,想要击破。

两股力量的碰撞立刻发出刺眼的光芒,海水与天空都在这一刻被扭曲得辨识不清。

汤杏感到眼睛像是被数万根尖刺戳着眼睛,她承受不住地闭起眼睛,耳朵也被剧烈的轰鸣炸得生疼,头被气波推挤得像要爆裂。

她自顾不暇地喊着谷梁君昱的名字,仿佛这是她唯一支撑下去的力量。

轰鸣不曾停止,刺眼的光芒不曾淡去,仿佛天地归一,万物全失。

她想要过去,可却被强烈的气压推挤得寸步难行。

直到耳膜被震到听不到任何声音,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她才勉强地想要睁开眼,想要确认谷梁君昱的安危

映入眼帘的,是谷梁君昱被龙嚎的虹光吞噬的样子。

刹那间,程君昱被穿透身体的景象,谷梁君昱被鬼魅吃入口中的景象全部与之重合。

一切仿佛重演&;dash;&;dash;

像是走过了死前的走马灯,白光渐渐褪去,只剩下海水若雨一般下落。

天空上的谷梁君昱,看着是那么渺小。

他的身上像是被千刀万剐过,伤痕盘根错节地刻印在他往日白皙的肌肤上,身上寻不到一丝未被血水覆没的地方。

可谷梁君昱的双眸却像是血色夜空的星,那么明亮,那么清晰,深深地凝望着她。

好像那双眼睛里的璀璨星空,只有她一人。

汤杏浑身颤栗着,双唇颤抖着张了张,竭力地想要喊出他的名字。

可话到口中,竟然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只有泪水簌簌滚过嘴边,烫着嘴角。

她的声带和耳膜都出现了问题,她不像其他人那样紧急地做了保护自己的措施。

谷梁君昱与她隔着几十米之遥,可她依旧可以看见谷梁君昱朝着她抬起血红的手,似乎想要触碰她。

汤杏一跃而上,朝他飞去。

她想要握住他那只手,想要拥抱他!

可她飞到他身边的刹那,却被他周身忽然燃烧而起的熊熊黑色焰火弹开,熊熊燃烧的黑火像是一朵被墨浸染却依旧盛开着的彼岸花。

万丈魔气汹涌上空,放出密集的威压,被冻结的海面发出了颤栗的碎裂声。周密的灵阵也像是即将被挤碎

明明谷梁君昱的指尖如此之近,却无法再触碰到她。

谷梁君昱的身体就像是天空退却的云雾一般,渐渐破裂透明。黑火将他的身体焚化成万千星辰,被吹吸到九翼天龙额前的咒印里。

被冰冻的海涛却因火的热量而融化回海水落下,将最后那一缕火苗熄灭。就像天地间&;dash;&;dash;从不曾有过这么一缕星火。

最终,他随了世人的愿,化为乌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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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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