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盛顿的秋雨来得猝不及防,亨利·保尔森站在财政部大楼七层的落地窗前,看着雨滴在玻璃上蜿蜒爬行。远处国会山的穹顶在雨幕中模糊不清,像一座正在溶解的石膏模型。
他手里捏着今早的《华尔街日报》,头版标题为《TARP通过但市场疑虑未消,道指三日跌去12%》。旁边配着一张交易员抱头瘫坐的照片,绝望几乎要从新闻纸里溢出来。
保尔森知道七千亿美元的救助方案只是止血带,可病人的大动脉还在喷血。信贷市场依然冻结,银行间拆借利率高得离谱,企业债发行市场彻底停摆。更糟的是,恐慌开始向实体经济蔓延。
通用汽车和克莱斯勒的CEO上周来华盛顿求援时,带来的预测模型显示,如果信贷紧缩持续到年底,美国汽车销量将暴跌40%,直接导致超过三百万个工作岗位消失。
三百万个家庭,三百万张选票,这简直就是灾难。
桌上的红色加密电话响了,保尔森看了一眼号码,是白宫战情室。
“亨利,我需要你半小时内到白宫。”伯施总统的声音听起来像是熬了三个通宵,“C国那边有回应了,他们愿意谈,但条件……很苛刻。”
“什么条件?”
“他们要我们在台湾问题上的明确表态,要高科技出口限制的实质性放宽,还要在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份额改革中支持他们。”伯施顿了顿,“另外……他们点名要和你,还有安然李一起谈。”
保尔森的眉头拧成一团:“李安然?为什么?”
“因为他是中间人,也是担保人。C国人很实际,他们不相信政客的承诺,但相信生意人的利益计算。李安然在C国有巨额投资,他的信誉比白宫的签字更有价值。”
挂断电话,保尔森走到办公桌前,拉开最底层的抽屉。里面是一瓶波本威士忌和两个水晶杯。他倒了小半杯,一饮而尽。
烈酒灼烧喉咙的感觉让他清醒了些,他知道伯施没说的潜台词。如果这场金融救援失败,美国将不得不向C国出让更多战略利益。这不是经济问题,是霸权交接的序章。
而李安然,那个神秘的东方人,正站在这个历史转折点上,手握足以撬动天平的筹码。
保尔森想起昨晚与李安然的通话,那个男人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亨利,你知道为什么历次危机中最先崩溃的都是信心吗?因为信心永远建立在谎言之上。经济增长永续、房价只涨不跌、华尔街永不犯错。现在谎言破灭了,你需要一个新的故事。而最好的故事,就是一个叛徒的救赎。”
“叛徒?”
“我,亨利。我是这场危机中最大的空头,我赚了数千亿美元,看着雷曼倒下,看着AIG被国有化。但如果连我这样的人都在这个时候大举买入,你说市场会怎么想?”
保尔森当时就沉默了。他明白李安然的逻辑,但不确定是否应该把如此关键的象征意义寄托在一个华人身上。
“你会亏钱的。”他最终说。
“我会赚回来的。”李安然回答,“只要TARP真正开始运作,只要美联储的资产负债表扩张到足够大,资产价格总会反弹。我只是用短期的亏损,换取长期的入场券。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我需要这个故事。亨利,世界正在重新洗牌。旧秩序崩溃时,正是新玩家上位的最好时机。我要的不仅仅是经济利益,我要的是一个位置,一个在未来全球金融架构中不可替代的位置。”
窗外的雨更大了,保尔森看着雨水冲刷玻璃,仿佛看到旧金山湾区那些止赎房屋前草坪上疯长的野草,看到底特律废弃工厂生锈的大门,看到华尔街那些一夜白头的交易员。
他拿起外套,对秘书说:“通知车队去白宫。”
经过走廊时,他看到几个年轻的分析师围在咖啡机旁,低声讨论着什么。一个女孩眼圈通红,显然刚哭过。
“怎么了?”保尔森停下脚步。
女孩吓了一跳,手里的咖啡差点洒出来:“部、部长……我刚接到通知,我父亲工作的印刷厂倒闭了。他在那里干了二十二年……”
保尔森点点头,什么也没说。他能说什么呢?承诺会好起来的?那太虚伪了。告诉她要坚强?那又太冷酷。
他继续往前走,听到身后传来压抑的啜泣声。
这不再是华尔街的危机,这是整个美国的危机。而他,亨利·保尔森,前高盛CEO,现任财政部长,正站在漩涡中心,试图用一堆越来越不值钱的借条,堵住一个正在溃堤的大坝。
香江,10月4日,上午九点整。
富沃中心七十层,气氛凝重得像殡仪馆。六块巨大的屏幕上,全球市场的数字一片血红。
韩立芳站在指挥台前,面前屏幕上显示着五个离岸基金账户的实时余额。每个账户十二亿美元,总共六十亿美元,已经就位。
“老板,还有一分钟开市。”她通过耳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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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安然站在她身后三米处的玻璃幕墙后,这个位置可以俯瞰整个交易大厅,也能看到维多利亚港的全景。他今天穿着深灰色西装,没打领带,衬衫最上面的扣子解开,露出一丝罕见的随意。
“按计划执行。”他平静地说,“买入节奏要均匀,不要形成明显的价格支撑线。我们要让市场感觉到有资金在默默吸纳,但找不到明确的源头。”
“明白。”
九点三十分,香江交易所开盘钟声响起。
恒生指数低开3.2%,银行股和地产股领跌。就在开盘后五分钟,异常情况出现了。
几只大型蓝筹股汇丰控股、长江实业、新鸿基地产……在持续抛压中突然出现大额买单。不是一次性的巨量扫货,而是持续不断的中等规模买入,像潮水一样一波接一波。
交易员们开始骚动了。
“谁在买?”
“不知道,单子分散在十几家券商。”
“看看期货市场……日经指数期货有异动。”
东京时间上午十点,日经225指数在暴跌4.1%后,突然在国债期货市场出现大量买单。十年期日本国债期货价格在十分钟内上涨0.8%,创三个月来最大单日涨幅。与此同时,跟踪日经指数的ETF基金出现巨额申购,金额超过五百亿日元。
首尔、悉尼、新加坡……同样的剧本在亚太各个市场同时上演。
神秘资金不拉抬股价,而是购买相对安全的国债和ETF,给市场提供一个隐形的安全垫。这种做法很聪明,既传达了有资金在接盘的信号,又避免了直接对抗恐慌性抛售可能造成的巨大损失。
上午十一点,财经新闻开始发酵。
彭博社快讯:《神秘资金横扫亚太债券市场,疑似主权基金入场》
CNBC报道:《危机中罕见亮色,多个市场现托底迹象》
福克斯商业频道标题更直接:《最大空头转多?消息人士称马岛基金大举买入问题资产》
李安然看着屏幕上的新闻标题,嘴角微微上扬。福克斯的报道里特意提到了马岛基金和问题资产,这显然是保尔森那边释放的信号。
“老板,欧洲那边来电话。”周杰拿着卫星电话走过来,“是布朗。”
李安然接过电话,走到旁边的角落里。
“李,我看到新闻了。”布朗的声音从维也纳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你果然是个优秀的演员。但我想提醒你,舞台上的聚光灯越亮,阴影里的眼睛就越多。”
“你在担心什么,教授?”
“我刚刚收到消息,凤凰计划在苏黎世召开了紧急会议。他们对你在喀尔巴阡的行动非常不满,认为你破坏了他们几十年的努力。更麻烦的是,摩萨德起源项目的人也出现在苏黎世。”
李安然眼神一凛:“他们联手了?”
“暂时还没有,但利益面前,什么都有可能。”布朗顿了顿,“另外,关于那份钥匙追踪图谱……我找到了一些补充资料。你图谱上的那个原型,在观察者的古老档案里有另一个名字:门徒。”
“门徒?”
“更准确地说应该是守门人。根据公元四世纪的一份科普特语文献记载,在西藏冈仁波齐峰附近,有一群自称雪山守门人的隐修者。他们守护着一处被称为初源之地的遗迹,据说那里保存着人类起源之前的秘密。”
布朗的声音压低:“1938年纳粹考察队去西藏,表面上是寻找雅利安人起源,实际上是受到某个神秘学组织的指引,去寻找初源之地。他们确实找到了什么,但带回来的可能不只是生物样本……李,你的基因标记,和文献中描述的守门人后裔特征高度吻合。”
李安然感到背脊一阵发凉。他突然想起那些奇怪的梦,梦里那个自称波尔的老人,那些古老的图书馆和文献……
“你在暗示什么,布朗?说我是某个古老守门人家族的后代?”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布朗纠正道,“观察者保存的基因数据显示,某些特定的基因标记会在特定家族谱系中周期性出现,通常间隔三到五代。这些标记不编码任何已知蛋白质,但会在某些极端环境刺激下……激活。”
“激活什么?”
“记忆……本能……或者……某些被刻意遗忘的能力。”布朗叹了口气,“祭司痴迷于纯净血脉,就是因为他相信,只有携带这些古老标记的人,才能真正解读和唤醒神之瞳中的信息。他认为那不只是历史记录,是一套……操作手册。”
操作手册这个词让李安然想起了西奈山那个圣体,想起了喀尔巴阡培养槽里那些扭曲的生物。
“如果神之瞳真的是操作手册,那它在教人操作什么?”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长时间,久到李安然以为信号断了。
“教授?”
“我在。”布朗的声音变得极其轻微,仿佛怕被谁听见,“李,有些话不能在电话里说。下周在开罗有个考古学会议,我会参加。如果你有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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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安排。”李安然立刻说,“时间和地点发给我。”
挂断电话,李安然站在玻璃幕墙前,看着脚下繁华的香江。这座城市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摩天大楼的玻璃幕墙反射着耀眼的光芒。
但他看到的却是阴影,喀尔巴阡山脉黑暗的地下设施,西奈山爆炸后的废墟,南极冰层下被掩埋的秘密……还有那些在暗处蠢蠢欲动的组织:凤凰计划、摩萨德起源项目、中情局诺亚计划、俄国基因宝库……
所有这些都指向同一个谜团:人类从何处来?要往何处去?而在进化的十字路口,谁有资格决定方向?
“老板。”韩立芳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今晚我们要开始买入问题资产,保尔森那边刚刚发来确认,财政部会在明天发布乐观的就业数据修正报告,美联储也可能宣布扩大商业票据购买范围。”
“很好。”李安然转身,“按计划执行。另外,通知我们在华盛顿的公关团队,我要在三天内,看到至少十篇有影响力的分析文章,主题就是为什么聪明钱开始抄底。”
“明白。”
李安然离开交易大厅,回到楼上的私人办公室。周杰已经在那里等候,手里拿着一份刚解密的报告。
“东欧的最新情况。瓦西里的搜索队发现了三个可疑地点,都是天然溶洞或废弃矿坑的入口,距离炸毁的主设施两到五公里不等。其中一处有新鲜的生物痕迹,抓痕、粘液残留等,还有这个……”
周杰递过来一张照片,画面上是一个岩洞的地面,覆盖着厚厚的灰尘,但有一串清晰的足迹。不是人类的脚印,也不是任何已知动物的爪印,而是某种三趾结构,趾端有尖锐的划痕。
“DNA采样呢?”李安然问。
“已经送检,需要时间解析。瓦西里判断,至少有一个C系列个体逃出来了,或者很可能不止一个。他建议立即组织猎杀小队,在它造成更大威胁前消灭。”
“批准。告诉多明戈,他可以动用一切必要手段。另外……”李安然想了想,“联系我们在罗马尼亚情报部门的内线,我需要知道官方是否察觉到了异常。”
“罗马尼亚情报局(SRI)最近确实在喀尔巴阡山脉南部增加了巡逻,但表面理由是打击走私和非法伐木。我们的内线说,他们收到过几起牲畜神秘死亡的报告,被当地警方定性为野兽袭击。”
“野兽袭击。”李安然冷笑,“告诉他们,那不是野兽。准备好一份匿名情报,如果情况失控,就通过安全渠道交给SRI。不能暴露我们,就说……是国际环保组织在监测野生动物时发现的异常生物。”
周杰点头记录,然后说:“还有一件事,费列克斯要求见你,他说有关于你个人的重要情报,只愿意当面告诉你。”
李安然眼神微眯:“他想谈条件?”
“显然。瓦西里说,费列克斯越来越焦躁,他担心自己被灭口。他承诺,如果你保证他和他团队的安全,他会告诉你关于钥匙的完整情报,包括为什么你是007号,以及前六号候选者发生了什么。”
房间陷入短暂的沉默,窗外传来游轮的汽笛声,遥远而模糊。
“安排一下。”李安然最终说,“等东欧的猎杀行动结束,等金融市场稍微稳定后。告诉他,他的命值多少钱,取决于他的情报值多少钱。”
“明白。”
周杰离开后,李安然独自站在办公室中央。夕阳西下,金色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在地板上投出长长的影子。
重生1977年之世界之巅三月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