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沙哑而阴沉，除了蒙哥马利还有谁。
只是那声音只响了一次，还夹杂在清晰的嘈杂中，张翰不是很确定，至于人在哪座木屋里就更拿不准了。
这种浮艇第一次出现在甘渊，是皮尔斯购买的12艘，可以确定身为至尊主的蒙哥马利购买的数量远大于这个数。
这座军营早就布局在这里，他对天梯之主的觊觎不是现在才有，谋划之深远决不在清洁工之下。
如今的张翰当然有能力把这个军营一波洗掉，但问题是，外面值班的浮艇还有多少，部署在哪里，都一无所知。
就算把这些浮艇推掉，也无法保证能杀得了蒙哥马利，他还是能够兴风作浪。
这种情况下决不能打草惊蛇，最重要的目标是尽快前往不周山，时间只有28天，能否及时抵达都不知道，在这里纠缠太久得不偿失。
又或者，神不知鬼不觉把浮艇全部收走？
就在张翰纠结之际，那个声音再次响起：“112，你跟我来。”
第三座木屋的门开了，出来两个身着披风的人，往第一座木屋走。
张翰一个瞬移先穿进屋，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
房间的中央摆着一个白色透明的很像鼎的东西，一米见方，正咕嘟咕嘟冒着白雾，里面插着十几支等离子步枪！
怎么像在祭炼？
很容易联想到八卦炉和约柜，张翰好奇地伸手触摸，寒气森森，信息提示出现：
■ __
名称：雪釜
类别：祭器
属性：无
境界：太初境
功能：寒煅
状态：可装备
融合度：100%
备注：生存于1亿年前白垩纪晚期的北极鸭嘴龙（Hadrosaurus）的食盆，有炼化器物之能。可融合。
■ __
那天在甘渊听错了，不是什么“雪斧”，而是“雪釜”，同样可以和九鼎一样赋予寻常器物以神佚物属性。
一直纳闷为什么潘塞索摩那么多冰刀冰斧冰锤，原来冰穹城主的专属装备就有祭炼神佚物的能力。
天界既然准备用潘塞索摩淘汰人类，就一定会赋予它各种异能，约柜九鼎要经历千难万险才能获得，潘塞索摩却默认拥有，这简直就是作弊。
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就能成建制装备，潘塞索摩的超凡属性与最先进的超科技武器相结合，连清洁工都未必是对手。
咿呀。
木门开了，进来的果然是蒙哥马利。
雪釜雾气消失，他拿起里面的步枪交给跟来的潘塞索摩，“分发下去，确保人手一支，明天早上再发第二批。”
“是，城主！”潘塞索摩接过步枪，转身出门。
蒙哥马利关上门，在雪釜旁踱了两步，猛地转身，手中多了一支等离子手枪，对着张翰开了一枪。
“啵”
空间扭动，距离只有一米。
虽然能看见等离子束迫近，但事发突然，等离子的速度接近光速。
来不及做任何动作，只好原地后掠，试图穿出木屋，利用木墙阻挡攻击。
但躯体后掠的速度哪里有等离子速度快，眼睁睁看着波束向鼻尖射来，连低头转动都来不及。
完犊子了……
绝望的瞬间，一道若有若无的虚影迎了上去，与波束相撞相合，波束虚化，无声无息崩解。
鹰隼般的眼睛骤然紧缩，蒙哥马利亲眼看见，那道虚影破了等离子束，继续扑向枪口。
他不敢相信还有什么东西比等离子束还快，惊愕的嘴还没张开，就看见自己手里的枪分崩离析。
他惊呆了。
张翰也惊呆了。
不是因为非非破解了要命的等离子束，而是因为那把枪。
非非怎么可能毁灭神佚物？！
虚影衰竭消失，蒙哥马利愣在原地，如见鬼魅，嘴终于张开，却说不出话来。
张翰此时已穿出木墙，掠出两公里外，同样张着嘴，说不出话。
他有些恍惚。
神佚物不可损毁，是规则，是铁律。
非非能损毁神佚物，也就意味着她的“解构之力”是一种超越规则的力量。
这种力量不属于这个世界，而非非又是“我”的基因智能。
是“我”的力量。
那么，“我”也不应该属于这个世界。
而我又没有飞升，还是一个有七情六欲的人。
所以……
“我”是什么？
军营一片忙乱，士兵冲向停机坪。
“阿，阿……”
忍不住要打喷嚏，张翰连忙捂鼻子，这才发现鼻尖上凝结了一层白霜。
蒙哥马利刚才那一枪就是瞄准的鼻尖，应该是查看雪釜的时候白雾造成的。
张翰哑然失笑，并不是蒙哥马利多厉害能看出隐身，他看见的只是一只白霜勾勒出的鼻子。
不行，得赶紧走，那么多浮艇升空，再不走就是天罗地网。
浮艇再先进，一次也只能携带6枚导弹，双拳难敌四手，三十六计走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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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已彻底陨没，蛇村一片死寂，腥腐的空气中唯余蛇鳞的摩擦声和偶尔响起的嘶嘶声。
张翰火速将12名卫道士收回维多利亚营地，一头穿进浮艇，“小陶，快，起飞！”
“别急，”花匠觉察到他的慌张，摆了摆手，“你发现了什么？”
“蒙哥马利！”张翰火急火燎地把遭遇战说了一遍，“……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不，不能走。”花匠递过来一杯茶。
张翰接过茶杯：“为什么？”
花匠不紧不慢道：“蒙哥马利只看见一只白鼻子，谁也无法从一只鼻子推断出那是谁，有可能是你，有可能是清洁工，他甚至有可能怀疑是不是见了鬼。”
一只白鼻鬼，张翰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然后呢？”
“这会儿他的全部浮艇一定扎堆在结界，咱们一去肯定自投罗网。”花匠缓缓地来回踱步，“他绝对想不到我们离他只有两公里，只要我们静止不动保持静默，他找我们就像大海捞针。”
灯下黑的道理张翰不是不懂，“可我们没有时间，耗不起啊！”
花匠修眉皱起：“硬碰硬肯定不行，必须先想个办法清除那些浮艇。”
小春初樱突然问道：“大夫人，这里离结界还有多远？”
“三百多公里吧，怎么了？”
“如果导弹不行，就只有手工清除了。”
小春初樱的话如同点亮一盏灯，张翰看向陶一山，“如果我和果果儿在空中飞行，雷达能否探测到？”
“贴地飞就行，就算能探测到，”陶一山指了指屏幕，“雷达屏幕上显示也比灰尘还小，蛇界的鸟大多数都比你们大吧，哪里分得清是人还是鸟。不过……”
“不过什么？”
“你们如果过结界还是会被发现，因为结界太高，能穿越结界的生物太少了。”
花匠攥住张翰的手：“不行，太危险了！”
张翰故作轻松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总不能坐以待毙，再说狭路相逢，没得选。”
“可是……”
“放心吧，没事的，”张翰忙扭过头，转移话题，“小陶，怎么才能把那些浮艇找出来？”
“他们是猎人，可能也像我们一样保持静默，待在暗处虎视眈眈。”陶一山扬手将光幕打在空中，“这是结界附近的地形，从今天的空战来看，他们大致三艘一组，20艘的话，大概是7到8组，分布在不同的节点，相互配合支援。”
隐形静默，分散部署，同样是大海捞针，刚才在军营一波带走就好了，张翰有些后悔。
“也许……”陶一山欲言又止。
张翰问道：“你想说什么？”
“可以试试这个，”陶一山取出一个脸盆大小的飞碟，“这是咱们西岱的CH-9单兵无人机，体积小，没有声音，同样隐身，滞空时间36小时，还可以通过神经元连接基因智能光幕，探测距离虽然只有100公里，应该够用了。”
“太好了！”张翰接过无人机，拉起果果儿的手，“走！”
荒野如墨。
夜空压得很低，只有几颗疏星藏在云层后，漏下几缕微弱的光。
张翰伏在狼背上，紧紧抱着果果儿的脖子，几乎贴着树梢飞掠。
冰凉的雾气刮过脸颊，带着草木的湿冷气息，树木幻影般飞速倒退，枝叶擦过脚底，发出沙沙的轻响。
果果儿的速度每小时一千多公里，三百公里用不了一刻钟时间，所以张翰飞了十分钟就停下了，取出无人机，手掌覆盖在磨砂的弧面上。
“哔哔”
脑海里光幕刷地亮起，绿色的山林轮廓间，只有自己和果果儿两个红点。
一松手，飞碟发出极轻的嗡鸣，自动升入夜空，与黑暗融为一体。
周围一片沉寂，他侧耳倾听，除了枝叶摩擦的声响，还能捕捉到远处几声虫鸣，可这平静之下，却藏着刺骨的杀机，每一处浓密的树冠后，每一道山坳的阴影里，都可能藏着致命的威胁。
无人机划过一道嶙峋的山脊，绕过一片茂密的橡树林，似乎捕捉到什么，骤然悬停，视角缓缓转弯。
张翰“盯”着光幕，用意念轻轻调整视角，360度扫描。
突然，光幕边缘闪过一丝极其微弱的光，转瞬即逝，快得像错觉。
光幕储备栏数据显示，西北33°，距离21.6公里。
“找到了，”张翰双腿一夹，“果果儿，走！”
果果儿3秒一公里，一分钟便抵达了光幕上标注的坐标点。
张翰眼神一凝，轻轻飘下狼背，两人同时进入隐身状态。
嗡——
一群蚂蚁向四面八方飘散，透明的翅膀扑闪，散入树林之中。
十几秒钟，那些翅膀便在昏朦的阴影中组成一段规整的圆弧，隐约能看到一抹与夜色近乎相融的轮廓，嵌入几棵大树的枝叶缝隙间。
张翰毫不犹豫穿入圆弧，眼前光线骤亮，汗味夹杂着鱼腥味钻进鼻粘膜，咿哩哇啦的对讲声撞入耳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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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上摞着几个长条形木箱，驾驶舱和副座上各坐着一名潘塞索摩士兵，复眼紧盯着前面的屏幕，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
对讲系统开着，不能使用封禁，不管是抓还是杀，都必须迅雷不及掩耳，确保不发出任何异动。
张翰按住果果儿，屏住呼吸，蹑手蹑脚靠近驾驶舱。
驾驶员似乎觉察到什么，本能扭头，头刚扭到一半，脖颈一凉，眼前黑了一下，屁股下面柔软的皮椅变成了硬邦邦的地面，睁眼一看，浮艇舱变成了一个无门无窗的房间。
“啊——”
他大声尖叫，迸发出密集的冰雹，向四面八方爆裂炸出。
冰雹悉数反弹，把自己穿得千疮百孔，猛然想起一个传说，瘫坐在地上，慢慢恢复。
副座上那名潘塞索摩也是同样的待遇，但他要老实得多，愣了一下就坐着不动了，默默取出武器放在地上。
张翰收走武器，奇道：“你……是不是来过？”
潘塞索摩晃着三角头，使劲拍凸起的胸脯：“我是256，潘塞索摩256啊！”
256……我惹，第一个抓到的那名潘塞索摩，后来投靠蒙哥马利当他儿子保镖的那位，怪只怪这些三角头都长得差不多，不太好认，就像黄种人看黑人。
“怎么又是你。”
潘塞索摩256无奈地耸耸肩：“没办法，蒙哥马利原来是雇主，现在变成了城主，我们队长不得不听命，连佣金都免了。”
“你们队长？”张翰想起那个在雪釜木屋取枪的潘塞索摩，“这里指挥的就是那个112？”
“是啊，您大闹夏威夷之后，我们002近卫营就被调到蛇界，训练操作这些最新式的浮艇。”潘塞索摩256强调了一句，“不过我们真不知道要对付的是您。”
张翰坐在驾驶座上，眼睛在几个屏幕上梭巡，“总共有多少艘浮艇？”
“21艘，最初是33艘的，那12艘不知道去了哪里。”
这就对上了，清洁工那12艘还剩下9艘不知去向，“蒙哥马利现在在哪儿？”
“结界那边，具体位置不清楚。”
张翰伸手在触控屏上一点，将画面切换为内部频道，上面显示出9个红点，其中两个就在左右5公里处，呈三角形分布。
另外两个三角形均在前后50公里处，其他浮艇应该在结界另一侧。
这是张翰预先想好的作战方案，只要能俘获一艘，就能通过内部频道，把剩下的浮艇都找出来。
新的问题来了，浮艇只有6枚导弹，就算全部发射出去而且全部命中，也只能干掉6艘，剩下两艘怎么办？
只要有一艘活着，且不说会不会发生对战，即便逃到结界那一边，蒙哥马利发觉意图，再要过关也会难上加难。
左上方突然响起电流的沙沙声：“137,137，你那边有什么发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