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正常！一切正常！”

张翰抬起头，模仿那名潘塞索摩驾驶员的声音，尽可能镇定。

“注意警戒，注意警戒！”

“收到，收到。”

说话的人应该就是潘塞索摩112队长，张翰灵机一动，“我们的位置最靠前，能否进入静默状态？”

对方沉默片刻，答道：“可以，有情况通过识别系统联系！”

张翰倒吸一口凉气，他发现自己犯了个错误。

大祭司说过，潘塞索摩有自己的识别系统，难怪会主动询问，就是因为两名潘塞索摩消失了。

不行，须加快动作，否则一旦敌人发现异常，浮艇升空，就只能动用导弹硬刚了。

看见囚室里潘塞索摩256正在发呆，张翰突然想起列宁还是斯大林说过的一句话：堡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

“256，你愿意受雇于我吗？”

潘塞索摩256一怔：“当然愿意，我原本就接受过您的雇佣，因不可抗力无法履行合约。”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张翰一口气扔进去十枚印子金，256一下子傻了：“这也……太多了，您要我做什么？”

光有钱似乎还不够，张翰开始做思想工作，“蒙哥马利毕竟不是潘塞索摩，非你族类，迟早会把你们带上邪路，毁了你们。”

“这道理我懂，”潘塞索摩256无奈地摊了摊手，“可我们这些小人物又有什么办法，只能听天由命。”

“如果……如果我帮你们换一位城主，你们会与我合作吗？”张翰特意说的是“你们”，而不仅仅是“你”。

潘塞索摩256仰起三角头，复眼发亮，随即暗淡：“我知道您很厉害，可是……您能做到吗？”

张翰心里话，从冰穹城主、副城主、帕达里克到吉格斯，你们哪一任城主的死不是我造成的。

但底层潘塞索摩并不知道这些，你说了他们也不信，除非有证据证明你杀得了太初境。

证据？对啊。

张翰扭头道：“果果儿，你那把冰刀给我！”

副城主的长柄冰刀，特征明显，鹅界无人不晓，不就是最好的证据嘛。

当的一声，冰刀出现在潘塞索摩256身前，他瞪圆了复眼，长嘴张着，半天没合拢，“副城主的刀……怎么会……”

副城主就是继任的城主，同样也是太初境，除非死亡，武器不可能被人缴获。

张翰没解释，直接问道：“现在信了吗？”

潘塞索摩256回过神来，忙不迭点头：“信！信了！”

张翰图穷匕见：“那你能不能去说服你们队长和我合作？”

潘塞索摩256迟迟疑疑道：“说服他倒是没什么问题，他早就对蒙哥马利心怀不满，我可以通过识别系统和他聊，可是……就算他愿意合作也动不了。”

张翰不解道：“为什么？”

潘塞索摩256的语气又一次掺上无奈：“蒙哥马利对我们也不完全信任，队长的身边一直有他的一名亲信监视。”

蒙哥马利狡诈多疑，这确实是他的风格，“亲信？叫什么名字？”

“埃尔弗。”

张翰当然记得埃尔弗是谁。

管家布莱曼的亲儿子，温莎王室的王储，曾经被俘作为人质关在西岱，他怎么会当了蒙哥马利的狗。

要么是他为了给父亲报仇卖身投靠，要么是蒙哥马利收拢，只有敌视张翰的人才最为可靠。

“让你们队长杀了他不就结了？”

潘塞索摩256缓缓摇头：“队长不是他的对手。”

张翰不可置信道：“不会吧，埃尔弗那么菜，你们队长再怎么说也是诸天境。”

潘塞索摩256还是摇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队长很怕他。”

张翰沉吟片刻道：“这样吧，你先说服你的伙伴，他如果也同意合作，我就把你们俩一起放出来，他如果不合作，我就杀了他。”

恶来袖锤对三眼人和潘塞索摩无效，如果不投降就只能杀掉，战场上容不得丝毫犹豫。

“好。”潘塞索摩256收起印子金，捡起副城主的长柄冰刀，张翰把他挪进驾驶员所在囚室。

暴躁的驾驶员此时已安静下来，千疮百孔也已复原，潘塞索摩256一通咿哩哇啦，又把冰刀给他看，他终于明白怎么回事，点了点头。

张翰退回到舱里，将两人恢复原位，“你们现在就和队长聊，他只要同意合作，埃尔弗我来解决。”

“好。”两个三角头靠在椅背上，闭上复眼。

不一会儿，潘塞索摩256睁开眼睛说道：“112队长同意合作，他说，只要您干掉埃尔弗，他马上率领大家战场起义。”

张翰心中大喜，指着屏幕道：“告诉我他的位置。”

驾驶员满是鳞片的手在屏幕上划拉，最后停在前方三个红点的三角形顶端，“就在这里。”

“你告诉112，我这就过去。”张翰说罢，拉着果果儿穿了出去。

无人机已精确锁定那艘浮艇，果果儿依旧贴着树梢飞行，不到一分钟就抵达红点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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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翰释出蚂蚁勾勒出轮廓，进入隐身状态，靠近浮艇，悄悄穿进去。

潘塞索摩112坐在驾驶舱，旁边的副座坐着一个三十多岁的白种人，穿着黑色作战服，长脸，鹰钩鼻，一头红发，带着一种贵族的优越感。

“埃尔弗殿下，你为什么是两只眼睛？”潘塞索摩112问道，他知道张翰会来，转移埃尔弗的注意力。

埃尔弗一脸自豪：“我遗传的我母亲，他是温莎女王。”

“那你父亲为什么不找个独眼女人？”

“因为我们独眼人没有女性……”

埃尔弗正比划着，眼前突然泛起斑斓，紧接着就听见自己说的后半句“没有女性”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回响。

他眨了眨眼睛，发现已置身于一个无门无窗的房间，愣了一下，声嘶力竭大叫：“张翰！我要杀了你！”

他心中是何等沮丧和绝望，好不容易混了个无无境，就这么被仇人像捏只蚊子一样抓了起来，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你个菜鸡，你要杀谁呢！”一个相貌普通的女孩出现在身前，手里拿着一柄两寸长的方头铁锤，通体黝黑。

埃尔弗当然知道那是什么，惊恐万状：“你，你想干什么！”

女孩狞笑：“干什么？嘿嘿，收你来了……”

浮艇舱里，潘塞索摩112复眼溜圆，他亲眼目睹了一个令他心惊胆战的人被秒擒，半天说不出话来。

“老朋友，又见面了。”张翰在副座坐下，笑容可掬地伸出手。

潘塞索摩112回过神来，连忙双手握住：“张先生您好。”

“你好像很怕他？”张翰说的是埃尔弗。

“唉……”潘塞索摩112叹了口气，“您有所不知，蒙哥马利当了城主之后，火速任命了3位副城主，任何人只要成为副城主就一定是无无境，埃尔弗就是其中之一。”

难怪这菜鸡突然变得牛哄哄有恃无恐。

清洁工和冰穹城主都是太初境，上帝之城和鹅界是天蝎的两个不同的系统。

清洁工的体系中有三垣，管家、厨师、花匠和之前的蒙哥马利都是天蝎任命的无无境。

冰穹城主的体系中，副城主和大祭司也都是无无境，或许这些名额本就存在，让天蝎任命一下不是什么难事。

果果儿出现在身旁，递过来一颗乒乓球大小的珠子，“这是那个菜鸡交出来的。”

龙界徽章？

张翰原本就安装了管家的龙界交互系统，此时只要用扳指破解徽章就能登录。

实时红外动态图上，居然还有一个蓝点和一个黄点，距离很近。

蓝点是无无境，显示名字是“马修·古迪”，黄点是诸天境，名叫“曼努约尔”。

马修就是追凯拉的那位，曼努约尔也在特奥蒂瓦坎羽神庙见过，看来都是埃尔弗带来的坎布雷特人。

他们明明已经投靠蒙哥马利，为什么还在使用龙界系统？

张翰突然明白了怎么回事。

蒙哥马利虽然当上了冰穹城主，默认获得了潘塞索摩的内置识别系统，但与非潘塞索摩的人员还得靠另一个系统进行联络，而他的共祭会系统已被缴获无法再用，就只能使用龙界系统。

“别的浮艇还有两名监军？”

“您……怎么知道？”潘塞索摩112奇怪地问道，不过他马上意识到这是废话，连城主都能杀的人，还有什么做不到，“蒙哥马利任命的三位副城主，有两位在结界这边，各带三名卫道士。”

不愧是共祭会至尊主，这么快就在鹅界建立了一整套体系，“你的意思是说，结界这边9艘浮艇并不全是潘塞索摩操控？”

“是啊，除了137和256那艘，其他8艘都是混编，一个蒙哥马利的人盯一个我的人。”

张翰突然发现，自己在动态图上并不显示。

共祭会系统和龙界系统本就是蒙哥马利和管家用以约束部下的，设计的最高境界就是无无境，太初境显示不出来很正常。

连忙在“境界选择”里选择无无境，保持“埃尔弗”蓝点的在线状态，取出一小袋印子金递给潘塞索摩112：“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雇员。”

“非常荣幸！”潘塞索摩112掂了掂布袋，“我已经和我的全部10名手下沟通好了，只要您清除掉那些监军，我们就能控制全部9艘浮艇。”

“结界那边是什么情况？”

“那边还有12艘，蒙哥马利亲自指挥，全部都是他的人。”

潘塞索摩112正说着，突然脸色一沉：“不好！马修杀了我的人，控制了2号浮艇！”

一定是刚才埃尔弗的短暂消失让他起了疑心，出手就杀人，明显是蒙哥马利预设的程序，一有异动就格杀勿论。

张翰连忙在龙界系统通讯频道质问：“马修，什么情况！”

没有回应，马修没回答。

动态图上，那个蓝点正在冉冉升起，浮艇正在升空。

潘塞索摩112盯着雷达屏幕叫道：“他要穿越结界，去给蒙哥马利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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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界阻隔，无法通过龙界系统联络，马修只能穿过结界。

一旦让他穿过结界，惊动了蒙哥马利，所有谋划都将化为泡影，张翰急促命令：“立刻击落！”

潘塞索摩112伸手刚触到触控屏，雷达屏幕便泛起白花花的雪花，他缩回手，摇了摇头：“他已经率先开启了电磁干扰……”

张翰一把抓住果果儿的手：“快！追上去！”

果果儿瞬间恢复狼形，张翰跨坐上去，往上一蹿，穿出浮艇，腾入夜空。

5公里外，一艘浮艇舷灯闪烁，正在缓缓升空，它刚开机爬升，只要再升几百米，它就会提速。

浮艇极速在每小时3000公里以上，比果果儿至少快一倍，如果在10秒之内追不上，就彻底追不上了。

果果儿奋力向斜上方冲去。

耳边风声呼呼，张翰步枪抵肩，盯着动态图上的蓝点，动态图下方的时间一秒一秒跳动。

果果儿的速度是每秒钟约500米，当时间跳到9秒时，距离浮艇还有七八百米。

来不及了，张翰果断扣下扳机。

“啵啵啵”

空间扭曲，三道淡蓝色的量子束划破夜色射向浮艇。

墨色夜空中火光一闪。

“轰”

一声闷响，浮艇凌空炸成一个火球，缓缓坠落，通讯频道中传来一声惨叫，“啊——”

真悬，张翰收起步枪，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刚喘口气，通讯频道就炸开了锅：

“怎么回事？！”

“敌人来了吗？我这里没显示！”

“马修副城主怎么了？”

“埃尔弗副城主，我们是不是要起飞？”

……

张翰连忙模仿埃尔弗的声音喝道：“马修·古迪杀害战友，意图谋反，已被镇压！所有人保持静默！”

弹压有效，通讯频道安静下来。

9艘浮艇只有马修那艘升空，不可能是自己人击落，只能是敌人。

张翰也知道这个说法逻辑上说不通，只能暂时蒙混，但蒙不了太久，只要有一个人反应过来，还会出现杀人劫机的情况。

果果儿脚不沾地，迅速掠向三角形的另一个点，也就是动态图上的那个黄点。

有无人机加持，很快找到了那艘浮艇，这一次不用蚂蚁，黄点就在眼前。

就在张翰要穿进去抓人时，意外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