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蛛丝马迹都在昭示一件事:眼前这一切,绝非仓促间临时布设而成——灵界对辖下生灵的管束,素来都是这般滴水不漏、严苛至极。
可问题是,这毕竟是以修炼为根基的世界,这里的修行大能们心神难道不该专注于悟道修炼、冲击境界,以求长生吗?
怎会在这种近乎俗世户籍的事务上倾注如此多的心力?
凌云看着那些卫官手中特制的验灵牌,只见其上不仅显露出了持有者的样貌、修为、所属势力,连其自身的灵能气息都要一一比对。
这般严谨程度,简直比凡间王朝的户籍勘验还要严苛几分。
一念及此,凌云悄然又将拟态成白色浮云的飞行法器隐匿在了城外的云层之中,指尖捏着法诀的力道也不自觉收紧了些。
她望着城门口那道密不透风的关卡,卫官手中的验灵牌,眸中不由升起了一丝凝重。
“看来,此次想进城,怕是没那么容易了。”
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滚滚那毛茸茸的身体,触感软绵如团蓬松的云絮。
小家伙正四仰八叉地躺在这犹如白云般的飞行法器上,睡得人事不知。小肚皮随着均匀的呼吸轻轻起伏间,透着股说不出的慵懒。
被凌云指尖一碰,便迷迷糊糊地蹭了蹭她的手背,软乎乎的触感瞬间让凌云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些许。
看着滚滚这狂放不羁的睡姿,凌云嘴角不禁勾起了一抹促狭的笑意,故意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它那圆滚滚、软乎乎的小肚皮。
小家伙被戳得哼唧两声,迷迷糊糊间又翻了个身,爪子还无意识地扒拉了两下凌云的手,又沉沉睡了过去,像是在抗议这突如其来的“骚扰”。
见此,凌云憋着笑,故意拖长了语调,对着还沉浸在睡梦中的滚滚扬声道:
“哎,本来还想进城给你买比流云糖还好吃的灵蜜呢,结果看这阵仗——怕是连普通的麦芽糖都没指望咯。”
其话音刚落,原本还沉浸在梦乡之中的小家伙“噌”地一下便弹了起来,浑身绒毛根根倒竖,猛地抬起头,一双乌溜溜的圆眼瞪得溜圆,直勾勾地盯着凌云。
满脸都是“你在说什么胡话”的表情,仿佛被这猝不及防的消息惊得魂都飞了半分。
“嗷呜……!”
随即,一声奶凶奶凶的咆哮紧跟着从其喉间滚出,带着满肚子的委屈与控诉,小爪子还愤愤地在空中挥舞着,像是在抗议:
“你怎么能这样,明明答应过的……又骗我。!”
凌云被它这副炸毛又委屈的模样逗得心头一悦,指尖忍不住轻轻挠了挠它的下巴,软声道:
“别急嘛,等咱们混进城,别说糖、灵蜜,就是那些积了年份的灵果,也不是没有可能。”
小家伙似懂非懂地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喉咙里溢出几声“呜呜”的轻哼,那调子软乎乎的,倒像是在嘀咕:
“该不会又是哄人的吧?”
它对凌云虽已没了十足的信任,却还是忍不住歪着圆脑袋,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定定的瞅着她:
“那咱们到底怎么混进去呀?”
面对滚滚满是询问的眼睛,凌云眸光微深,指尖在它毛茸茸的脑袋上轻轻一顿:
“总有办法的。”
闻言,完全不懂人类这一套,自己也没办法进城的小家伙只得把所有希望放在凌云的身上,毛茸茸的小脑袋在凌云掌心蹭了蹭……
眼神里满是“你可不许再骗我”“暂且再信你一回”的警惕与期待,活像个揣着满腹心事的小机灵鬼,看得人心里软乎乎的。
见此,凌云不禁失笑,目光又再次重新落回了那灵溪城的城门所在之处。
卫官手中的验灵牌在晨光里明明灭灭,每一次的光晕闪烁都似在无声宣告着——灵界对所辖生灵管控的森严。
那细密的符文光晕随着查验动作流转,连空气里都仿佛凝着一层无形的网,将人裹得密不透风。
凌云下意识的取出了那枚李沐风死后遗留下来的身份玉牌,指尖摩挲着玉牌上所残存的、属于对方的灵能气息。
她要不要变作那李沐风的模样,再以元气模仿对方的灵能气息,利用此身份玉牌混进去?
或是用积分,让系统依着这玉牌的模样仿造一个?
念头刚起便被她压下——不行,风险太大。
连她前世所在世界的身份证都有防伪标识与编码,这灵界的灵契玉牒又怎会没有更精密的防伪手段?
要是被发现,她岂不是成了自投罗网?
而且那李沐风的身份本就敏感,伪造更是险中求险。
凌云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滚滚的绒毛,目光落在排队进城的人群里,心思如转珠般飞速运转。
正思忖间,队伍末端似乎忽然起了点小小的骚动。
一个穿着打补丁的粗布短褂、形容甚是拮据的老者,不知是什么原因,脚下竟一个趔趄,身子踉跄着往前倾去。
他下意识地伸手一抓,恰好攥住了前方一名锦袍人的袍角。
那锦袍人低头看了看自己华贵衣袍被抓出的几道褶皱,那料子本是极挺括的流云锦,此刻却像是被揉过的废纸般失了体面,眼中顿时涌上一阵毫不掩饰的嫌恶。
“不长眼的东西!”
厉声呵斥脱口而出的瞬间,他周身灵力骤然外放,一股筑基修士的威压如涨潮般汹涌而出,直向那老者压去。
本就脚下虚浮的老者被这股力道迎面一冲,身子猛地向后仰倒,“哎哟”一声栽倒在地。
怀里揣着的半袋干瘪灵米也跟着脱手飞出,黄澄澄的米粒撒了一地,混着尘土滚得四处都是。
见那老者摔倒在地,半天都没能爬起来,那锦袍人却犹自不解气般的扬起了下巴,居高临下地斜睨着对方,眼神里的轻蔑几乎要溢出来,语气更是像淬了冰般刻薄:
“知道我这法袍值多少灵晶吗?
“便是将你这身老骨头拆了来卖,也赔不起其中的一根丝线!”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