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锁“咔嗒”响了两声，亮亮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个鼓鼓囊囊的帆布包，额角还带着赶路的薄汗。
他比照片里高了些，穿着洗得发白的连帽衫，见了晓萱，嘴角先扯出点腼腆的笑：“小萱，恭喜啊。”
蒋书茵赶紧迎上去：“亮亮来了，快进来。”
接过他手里的包时愣了下——沉甸甸的，拉开拉链一看，全是包装严实的零食，还有两本崭新的《现代汉语词典》和《古代汉语词典》。
“听程叔说你报了中文系，”亮亮挠挠头，眼神往客厅角落瞟了瞟，那里摆着个旧相框，是他小时候牵着晓萱的手，
“我在学校跳蚤市场淘的，学长说这两本书用得上。就像小时候，你总爱跟在我身后问‘这个字怎么读’，现在有字典了，不用怕卡壳了。”
晓萱心里一动，指尖轻轻摩挲着词典的封面。
她想起小时候在巷口小学，自己总被调皮的男生抢橡皮，每次都是亮亮攥着拳头冲过来，把人赶跑后，从兜里掏出块水果糖塞给她：“别怕，有哥在。”
那时候他才比她高半个头，却总把“保护妹妹”挂在嘴边。
程希正蹲在茶几旁翻找茶叶，听见动静直起身，眼里带着笑意：“来了？路上顺利不？还记得小时候你每天早上都要等小萱，非拉着她一起上学，迟到了好几次，被老师罚站还乐呵呵的。”
亮亮不好意思地笑了：“那时候小萱胆小，有人欺负她不敢说，我得盯着点。”
他看向晓萱，“你忘啦？有次你作业本被洒水，还是我把我的给你抄，自己熬夜补到半夜。”
晓萱噗嗤笑了出来：“当然记得，结果第二天你顶着黑眼圈，被爸笑了好久。”
程希端来茶水，故意提高嗓门：
“中午咱出去吃！就去巷口那家老店，那里有你爱吃的糖醋鱼，小时候你老说要多吃点才能长个子，好继续保护小萱。”
亮亮眼睛亮了亮，又很快暗下去：“不了程叔，我下午还要赶回去，晚上有课。”他从帆布包里掏出个小铁盒，递给程希，“这是爸让我带给你的，说……说谢谢您看着我长大，把我当亲儿子疼。”
铁盒打开，里面是块磨得光滑的鹅卵石，上面用指甲刻着歪歪扭扭的“安”字。程希捏着石头，指腹在字上摩挲了半天，突然笑了：“这家伙就会来这套。谢谢你爸了。″
“亮亮你就吃了午饭才回去，叔叔开车亲自送你回学校，你和晓萱也很久没见面了，你们多聊聊。″
蒋书茵马上说：“在家里吃，我和你叔准备一下，冰箱里还有你爱吃的排骨，早上刚买的新鲜菜，比外面馆子干净。”
她一边往厨房走，一边回头朝晓萱使眼色，“小萱，带你哥去你房间坐坐，把你那本录取通知书给他瞧瞧，让他也沾沾喜气。”
晓萱拉着亮亮往房间走，帆布包带蹭过门框，发出轻响。
她的书桌靠窗，阳光落在摊开的录取通知书上，银杏道的虚线在光里泛着浅金。
“你看，”晓萱指着地图，“这里就是他们说的银杏道，秋天会铺满黄叶子。”
亮亮凑近看，指尖轻轻点在图书馆的小图标上：“离宿舍不远，以后你可以整天泡在里面写东西。”
他忽然想起什么，从包里掏出个笔记本，“这个给你，我攒的写作素材，里面记了好多有趣的句子，你说不定能用得上。”
笔记本封面是磨旧的牛皮纸，翻开第一页，是小时候晓萱画的歪歪扭扭的小人，一个高个男孩牵着个扎辫子的女孩，旁边写着“哥和我”。
晓萱指尖抚过字迹，突然笑了：“这你都留着？”
“当然，”亮亮挠挠头，“你忘啦？小时候你总把画满的本子塞给我，说‘哥帮我收着，等我成了作家就出版’。”
客厅里传来蒋书茵剁排骨的声音，混着程希哼的小曲。
晓萱望着窗外，突然觉得这午后的阳光格外稠，像小时候亮亮总塞给她的水果糖，含在嘴里，甜能漫到心里。
厨房里很快飘出了排骨的香气，蒋书茵系着围裙在灶台前忙碌，程希则在一旁帮着择菜，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你说这俩孩子，小时候总掐架，现在倒亲得跟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
蒋书茵笑着说，手里的锅铲叮叮当当地响。
程希嘿嘿一笑：“那是，也不看看是谁家的孩子。想当年，亮亮总护着小萱，谁要是敢欺负她，他第一个冲上去。”
房间里，晓萱正翻着亮亮给的笔记本，里面记满了各种有趣的见闻和句子。
突然，她看到一页上画着一个小小的太阳，旁边写着：
“今天小萱说，她想当作家，要写好多好多故事。我想，她一定会成功的。”
晓萱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她抬头看向亮亮，亮亮正有些不好意思地挠着头：“小时候瞎写的，你别笑话我。”
“才不笑话你呢。”晓萱吸了吸鼻子，“谢谢你，哥。”
亮亮咧嘴一笑：“跟我客气啥。对了，等你开学了，我每个月都去看你，给你带好吃的。”
“好啊。”晓萱笑着点头，心里暖暖的。
不一会儿，蒋书茵就把饭菜端上了桌，香喷喷的排骨炖得烂烂的，还有好几个爽口的小菜。
一家人围坐在桌前，说说笑笑，其乐融融。
吃完饭程希送亮亮回学校，程希拎起亮亮的帆布包，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我送你回去，正好顺路绕绕，看看你学校附近的新变化。”
亮亮没推辞，笑着应了声：“好啊，程叔开车稳，比挤公交舒服多了。”
晓萱跟着送到门口，手里还攥着亮亮给的笔记本，轻声说：“哥，到了给我发消息。”
“知道啦。”亮亮回头挥挥手，眼角的笑纹里还沾着点饭香，“等周末我再来看你，给你带图书馆的新攻略。”
程希发动车子时，后视镜里还能看见晓萱站在门口的身影，手里的笔记本在阳光下闪着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