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头看了眼副驾上的亮亮,这孩子正低头翻手机,手指飞快地打字,不用问也知道是在给晓萱发消息——亲兄妹哪有不惦记的,何况他俩从小就黏在一起,一个碗里吃饭,一张床上打滚,感情好得像一个人。
“你俩这感情真好。”
程希笑着说,方向盘轻轻一打,车子拐出巷口。
亮亮抬头笑了笑,眼里带着点得意:“那是,她是我亲妹。小时候她总爱哭鼻子,被小朋友欺负了就往我身后躲,现在长大了,倒学会护着我了。”
他顿了顿,声音软下来,“我是哥,不疼她疼谁?”亮亮抬头笑了笑,眼里带着点得意:“那是,她是我亲妹。小时候她总爱哭鼻子,被小朋友欺负了就往我身后躲,现在长大了,倒学会护着我了。”
他顿了顿,声音软下来,“我是哥,不疼她疼谁?”程希没接话,只是把车里的空调调大了点。
窗外的树影飞快向后掠,像极了那些被时光拉远的童年。
他想起亮亮背着发高烧的晓萱往卫生院跑,一路上摔了好几跤也没松手。
想起过年时,亮亮把压岁钱全塞给晓萱,说“妹妹要买新裙子”。
想起这两个孩子挤在小床上,头挨着头说悄悄话的样子,心里就泛起一股暖意。
车子快到学校时,亮亮突然指着路边的一家文具店:“程叔,停一下,我去买个东西。”
没等程希应声,他已经蹿了出去,片刻后举着个卡通书签跑回来,上面画着个举着笔的小姑娘,笑得眉眼弯弯。
“给小萱的,”他把书签塞进口袋,有点不好意思,“她总爱丢三落四,夹在书里不容易忘。
上次她的《唐诗三百首》就落在食堂了,找了半天才找着。”
程希看着他,突然觉得这孩子是真的长大了,肩膀宽了,眉眼也硬朗了,却还像小时候那样,把妹妹的事放在心尖上。
亲兄妹的情分,就是这样吧——吵过闹过,转头还是会把对方的喜好记在心里。
到了学校门口,亮亮解开安全带,拎起帆布包:“程叔,谢谢您送我,回去路上慢点。”
“进去吧,”程希摆摆手,“好好上课,别总惦记着给你妹买东西,她在学校好着呢。”
亮亮笑着应了,转身往校门走,走了两步又回头,冲程希的车挥了挥手,才蹦蹦跳跳地跑进去。
程希坐在车里,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人群里,摸出手机给蒋书茵发了条消息:“送到了,兄妹俩感情真好,亮亮这当哥的,把妹妹疼到心尖上了。”
很快收到回复:“那是,一父同胞的亲兄妹,能不亲吗?你没看见亮亮吃块糖,都要掰一半塞给晓萱嘴里。”
九月的清晨,程希的车刚驶出市委家属院,后座的晓萱就听见他对着蓝牙耳机低声交代:“上午的常委会推到下午,我先送孩子去学校。”
车窗外的梧桐叶被风卷得打转,晓萱摩挲着书包里的卡通书签,突然说:
“爸,其实不用您亲自送的,司机李叔送我就行。”
她知道父亲桌上的文件堆得像座山,昨天深夜还听见书房传来打印机的声响。
程希转动方向盘,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眼底带着点难得的松弛:
“说好了要送你,市委书记的话还能不算数?”
他指尖敲了敲仪表盘,“再说,当年你哥去报到,我也是开着这车送的,你俩的‘入学仪式’得一样。”
话音刚落,手机突然急促地响起来,屏幕上跳动着“紧急会议”的字样。
程希接起电话,眉头渐渐拧成疙瘩,应了几句“知道了”“马上到”,挂了电话后沉默片刻,指腹在方向盘上重重碾了碾。
“小萱,”他声音沉了沉,“爸这边有紧急情况,得先回单位一趟。让李叔过来接你,他车技稳,我已经跟学校那边打过招呼了。”
晓萱心里一紧,却赶紧摆手:“没事爸,您快去忙吧,我自己能行。”
她知道父亲口中的“紧急情况”意味着什么,小时候多少次全家围坐吃年夜饭,一个电话就能把他叫回单位。
程希没动,反而从公文包里抽出个信封塞给她:“这是你妈让带的生活费,还有……”
他顿了顿,从口袋里摸出个U盘,“上次你说想查的地方文献,我托档案馆的老周找全了,存在里面。”
车刚停稳在路边,李叔的车就到了。
程希帮晓萱搬行李时,手机又响了,他一边接电话一边把帆布包往李叔车上递,挂了电话才发现,晓萱的录取通知书落在了后座。
“等我!”他突然发动车子,“送你到学校门口,我再回单位,十分钟就好。”
车在车流里穿梭,程希的手机还在不断震动,他却腾出一只手,从储物格里翻出颗水果糖递给晓萱——还是小时候她被欺负时,父亲总塞给她的那种橘子味。
“当年你哥怕生,进宿舍时攥着我的手不放,”
他目视前方,语气带着点笑意,“你比他强,但要是想家了,随时给我打电话,再忙也接。”
到了学校门口,程希刚把录取通知书递给晓萱,秘书的电话又打了进来。
他冲晓萱挥挥手,转身要上车,却被她叫住:“爸!”
晓萱从书包里掏出个东西塞进他口袋,是张她画的简笔画——穿着西装的男人牵着个扎辫子的小姑娘,背景是市委大院的梧桐树。
“开会累了就看看,”她红着脸转身上了李叔的车,“别总熬夜。”
程希捏着那张薄薄的画纸,看着女儿的身影消失在报到人群里,突然对着蓝牙耳机说:“会议再推迟半小时,我绕去买杯咖啡。”
车缓缓驶离时,他摸出那颗没开封的水果糖,剥开糖纸放进嘴里。
橘子味的甜意漫开来,像极了多年前某个深夜,他加班回家,看见两个孩子趴在沙发上等他,怀里还揣着颗给他留的糖。
手机又在响,程希深吸一口气,发动了车子。
后视镜里,银杏道的牌子越来越小,但他知道,有些承诺或许会迟到,却从不会缺席——就像他办公桌抽屉里,还锁着亮亮当年入学时画的画,旁边空着的位置,今天终于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