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术轻轻将祝可心放下,跪了下来,道“此事,不怪娘娘,也不全怪皎大人,他若非君子,必然不会强行抽打自己来醒神,他的脸都肿了,手上也全是伤痕。”
为了给公主配药,甘愿同婢女……同婢女……娘娘,我不求他死,他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我求您一定要拎出幕后主使,还我和公主与皎大人一个公道,还皎大人一份清白。”
刘岸黎看着白术,再看看床上酣睡的祝可心,道“若非我要你们来此保护我们,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说来,都是我的错。”
刘岸黎自言自语着,“一定是那蓝红,我便说他鬼鬼祟祟,不是忠良,如今果然,养虎为患,是我大意了。”刘岸黎坚定的看着白术,道“你等着,我一定会给你们报仇!”
刘岸黎说罢,便出了门,离开之前又回头看了看白术二人,白术正温柔的看着祝可心,一脸的心疼与爱护。
戳心一般的眼神,在刘岸黎眼里看来,更加让人心疼。
“皎狡!”刘岸黎推开药局的门,便大声骂道“你当真是个吃里扒外的好东西,如今看清了吗?还要留那个小人在你身边吗?”
“我错了。”皎狡跪在地上,道。
“你错了?你错了有什么用?你错了便能还回她的……你错了有什么用?”刘岸黎抬头,深呼吸了一口,才终于坐了下来,“我要他死。”
皎狡抬头,楞楞的看着刘岸黎,仿佛不相信这样温柔的女子,会说出这样的话。
“我要他死。”刘岸黎以为他没听见,又说了一遍。
“我!要他,死!”刘岸黎几乎怒吼着,疯了一般道。
“臣一定会亲手送上他的头颅。”皎狡说罢。磕了三个头。
“最好如此。”刘岸黎环顾四周,“人呢?大事办成,滚了?”
“是臣看不住他,让他跑了。”皎狡道。
刘岸黎冷笑,“你瞧瞧你那双手,还为了他骗我,结果呢?哼……可笑。”
“是臣蠢笨。”皎狡道。
“你确实蠢笨,祝九,让他好好包扎伤口,养好了再说。”
刘岸黎不再看他,转眼便走。
皎狡怔怔的跪在原地,一言不发,却又又千万句话呼之欲出。
“祝统领……”
“你不该来这里,不让你来,你不听,蓝红中了剑没法来,你却逼他,人逼急了,便是狼,豺狼虎豹,尤其是杀手,皎大人,你可记住了这个教训。”祝九说罢,也不再理他,径直离开了。
徒留皎狡一个人,还跪在原处,一跪,便是一夜。
“白术?你怎么没去练武?”祝可心眼珠转了好久,终于睁开了眼睛,微笑着看白术。
白术立刻起身,看着祝可心,却看不到有什么异样,还是往日笑盈盈的模样,“你……你醒了?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
祝可心摇摇头,道“你才不对劲,今天怎么不去练武?”
白术眯了眯眼,又睁开,道“嗯……想看你睡醒是什么样的。”
“那你看到了?”祝可心道“看到了就快让他们给我准备早膳,我饿了!”
“好。”
白术起身下床,在背对着祝可心的的时候,不再露出笑容。
同样的,再白术离开房间的时候,祝可心,也淡下了眼里的光芒。
“我总觉得,有些事情并不是我想的那样,但是我心里还是会很难过。”祝可心一个人喃喃的。
她如今记得的,也只有昏昏沉沉之际,白术出现在自己的房间,没过一会儿,却又出现一个白术,她心里清楚,不可能会有两个白术,而她现在还完好无损的在这里,那也说明,白术一定救下了她。
只是他若要隐瞒,那祝可心,便也不会说一句话。
她并非事事听任白术,只是心中自觉得,白术爱她,也不会任由她蒙了尘。
刘岸黎在餐桌上,看着祝可心好似仍旧是往日的模样,放心了些。
“白术,你说是胡奋,还是陈非?”
白术吓得一哆嗦,以为刘岸黎说的是给祝可心下药的事情,立刻闭着嘴巴,饭也不进了。
“来见我们的人,会是谁呢?”
刘岸黎看他的模样,立刻明白了些,只是她所言,的确不是祝可心的事情。
祝可心的事,蓝红都走了,还有什么好猜的。
“今日怎么不见那个小太医?”祝可心佯做轻松,一边扒饭一边问着白术。
白术听她问的,以为她或许当真什么都不记得了,只是他心里却仍旧恨着皎狡,“他不饿。”
“哦……或许是公主宅的东西不好吃。”祝可心说罢,有点了点头,“的确没有很好吃,相比皇宫的食物,自然差了些。”
“公主哪里的话,怎么会差呢。”刘岸黎说着,心里却总觉得怪怪的。
“罢了,我吃饱了。”祝可心道。
只见皎狡姗姗来迟,对着众人行礼,道“臣来迟了。”
皎狡眼神飘忽的看着刘岸黎,丝毫不敢看白术与祝可心一眼。
白术强忍着怒意不去看他,冷哼道“给皎大人看座。”
“臣今日,是来讨那位小婢女的,不知她叫什么名字,在公主宅哪里当差,可否寻我见一见?”
皎狡仍然记得被自己欺辱的女子。
祝可心这样一听,心下便也大概猜出了昨日那人究竟是谁,但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问道“什么小婢女?你看上了我家的小婢女?是哪个啊?好不好看?”
皎狡听着祝可心问自己这么多问题,而自己害了她她却不知道,便觉得心里格外难受。
“是……是臣昨日白日里看到的一位小婢女长得颇为可爱活泼,吾心甚倾之。”
都是鬼话!
皎狡心里这样想。
皎狡不被人察觉的叹了口气,又抬头,道“还请白大人割爱。”
“你得求公主。”白术道。
的确要求公主,白术虽然不愿意跟他说话,但他更不愿意让公主跟他说话,是以白术翻了他一个白眼,等着祝可心的话。
“可本公主不知道什么婢女啊,你要是找到了,你就带走,你要是找不到,那说明你命不好。”
祝可心作出一副笑脸,看了看坐在这的一群人,只觉得胸闷气短,只想呕吐了才会舒服些,说到这,还礼貌恭敬的,“我有些乏了,你们慢用。”
小鞠扶着祝可心出了门,只见祝可心拐了两三个弯,才猛的蹲了下来开始呕吐,“别叫他们,谁也别……说……”
祝可心温柔至此,小鞠看着也颇为心疼,却并未违抗她的命令,毕竟她也知道,这是一件什么事,传出去没人会主持公道,也没人会细究谁的罪责,有的,只是无尽的谩骂,与对祝可心的诋毁之词。
祝可心揉了揉太阳穴,强撑着站起身,冲着小鞠道“你去给本公主弄点醒神的药来,我有些晕晕的。”
“好。”
而这边,白术则已经冷下了脸来,问道“大人不知公主在用膳,还要特意进来,是要提醒我还是要提醒公主呢?”
皎狡摇摇头,道“我打算回夜秦,只是走之前自然要带上那位小婢女,不能辜负了她。”
“你这会儿倒是一副君子模样,昨日白日,在……”
“白术!”刘岸黎听着白术越发不会说话,立刻训斥道。
“皇后娘娘……”皎狡听见刘岸黎开口,立刻愣了一下。
“隔墙有耳的道理你难道不懂?”刘岸黎皱眉看白术,“本宫从没有说过他没有错,他引狼入室为虎作伥最终自食恶果,不求你原谅,只希望你看在你娘子的份上,住口吧,她既然什么都不知道,你便也不爱将这桩丑事扒出来放到她眼前。”
白术这才安静了些,他知道,刘岸黎不是包庇皎狡,而是在保护祝可心。
“他自然有他的错,自然最终也会受到责罚,只是没找到真正的凶手,你把他千刀万剐,又有什么用?”
“呦,各位贵客今日怎么都这副模样,是小女照顾不周?唉?小女在哪?”胡奋满脸的横肉,一笑肉就皱在了一起,看起来颇为猥琐,完全没了一年前的雄姿模样。
“藩王,居安思危,本宫劝你还是多练剑的好,别白白练了一些贱样出来豪横。”
刘岸黎讥讽他,又继续坐下来用膳。
“可心呢?”胡奋没理刘岸黎,而是问祝可心在哪里。
白术道“公主殿下身子不适,回房歇息了。”
“她身子不适,你却在这陪一个外客,还是位夫人,啧啧……”
胡奋越说越肮脏,听的刘岸黎浑身不舒服。
“本宫劝你长了一张嘴,就好好说话,不要满嘴不吐人言。”说着,刘岸黎还一根筷子扔了出去,擦过胡奋的耳朵,正正插在身后的木头桩上,这次真的是入木三分。
“是小王多嘴了。”胡奋虽然经历过这样的场面,却也一年没练武,生疏了许多,是以面对这样的场景,先是吓了一跳。
“藩王来了可以一道用膳,只是比较简陋,藩王莫要嫌弃才好。”刘岸黎接过小婢女拿来的一双新筷,冲着胡奋露出一个格外清冷的微笑。